來了一份詔書,傳檄天下,要討伐董卓。
詔書發出之日,正是弘農王劉辯被害的第二天。
短短數日,便有渤海太守袁紹、後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共十路諸侯響應。如果再加上東郡太守橋瑁,便是整整十一路諸侯……
十一路諸侯,從渤海至山陽。
如果不是事先約定,怎可能在短短几日便做出決斷?
至少,在董卓看來,那根本就不可能。
最為詭異的是,詔書的內容是要為劉辯報仇。開玩笑,劉辯剛被害,橋瑁第二天就知道了?
再聯繫到劉辯被害的事情,董卓可以確定,這絕對早有計劃。
殺死劉辯,而後以為劉辯報仇之名,討伐董卓。
殺了董卓之後,他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輔佐新帝,成為中興漢室的功臣。而他董卓,卻會因此而臭名遠揚,變成國賊,而且是弒君的國賊,為天下人所指責辱罵。
究其原因?
他不是黨人,更不是世族子弟,而是起於涼州。
董卓想到這裡,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那笑聲里,包含著無與倫比的憤怒。
「主公,息怒!」
「息怒息怒……王八羔子已經打到了我的家門口,爾等還要我息怒?是不是等那些傢伙砍下我的腦袋,你們才會說些別的?」
董卓說話間,呼的站起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幾。
「一直以來,我懷著報效朝廷,中興漢室的夢想。
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可那些人卻不願意看我成功。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經在努力的做了!我扶立新帝,我減免賦稅,我發行大錢,我安撫百姓,我禮賢下士。
可為什麼到頭來,他們還是不願意接受我!
我來告訴你們,因為我來自涼州,因為我乃寒門子弟,因為我讀書少,因為我粗鄙,因為我為了前程討好十常侍,因為我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所以他們便反對我。」
董卓揮舞拳頭,如同憤怒的雄獅。
大堂上,眾人噤若寒蟬。
「可是,當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兵,幾乎推翻了暴秦。
他們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高祖皇帝,不過沛縣亭長,卻斬蛇起兵,推翻暴秦,擊敗項籍,建立我大漢四百年江山。他們都可以做大事,何以我卻不能做呢?」
就因為陳勝吳廣他們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旦坐的江山,豈能容忍你在崛起?
這道理,大家心裡都很明白,可是卻無法說出口來。
董卓咆哮了一陣,終於冷靜下來。
他復又坐下來,目光掃視眾人,露出了肅穆表情。
「好了,現在他們要來了,諸君有何妙計?」
「丞相,渤海袁本初,汝南袁公路,皆受丞相所重,待如上賓。
當初袁本初對丞相拔劍相向,後逃往冀州。丞相不計前嫌,反而委以渤海太守之職。袁公路本無功勞,但丞相念及袁家名望,與他後將軍之職。丞相代袁家不薄,可是袁本初與袁公路為一己之私,起兵造反,更不顧長者安危,實乃小人之行。
固,儒懇請丞相,斬殺袁隗滿門,以震懾宵小。
而後盡起兵馬,堅守滎陽、成皋,與之決戰……反賊遠道而來,必難持久。而我等有雄關之險,可拒敵於外。只要拖得一些時日,想那反賊也就無力繼續鬧將下去。
到那時候,丞相可以加以分化,而後各個擊破。
如此一來,則洛陽無虞,大漢江山無虞。」
見沒有人說話,李儒便挺身而出。
關鍵時候,還是自己人可靠!畢竟是女婿,才會為我盡心盡力……
董卓的目光,旋即柔和許多,讚賞的看了李儒一眼。
不過,未等李儒說完,又有一人站出來,大聲道:「丞相,李中郎之計,某以為不妥。」
「德瑜此話怎講?」
說話的人,名叫伍瓊,汝南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