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在東隔間,睡得安穩舒服。
書房中,一燈如豆。
君天瀾的身形隱在昏暗中,瞧不出絲毫表情。
直到夜半,他才起身,上床就寢。
可是躺在床上時,腦海中總是不可抑制地浮現出,那小姑娘被他撓腳丫子時的嬌俏模樣。
他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具體是什麼感覺,但他很確定,他在乎她。
翌日一早,沈妙言神清氣爽地往花廳走,一路同經過的小丫鬟們打招呼。
她走到花廳,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膳。
她有些奇怪,今兒一起來,君天瀾就不在房間了,她以為他在花廳,可花廳也沒人
正想著,添香端了補湯進來,笑嘻嘻說道:「小姐,主子一早就出門了,好像是與幕僚議事,您快來喝湯。」
沈妙言「哦」了一聲,在桌邊坐下,一邊喝湯,一邊想好久沒去看安姐姐了,等下出府去找她玩。
與此同時,金玉滿香樓的雅間內,君天瀾端坐在大椅上,摩挲著墨玉扳指,滿臉冷峻。
在座的幕僚們不知他這麼早將他們召集過來做什麼,其中一位白鬍子老者,試探著拱手問道:「大人,您天還沒亮就派人,喚咱們來此,不知所為何事?可是朝中又有什麼異動?」
十幾雙眼睛都望著君天瀾,但見他緩緩抬眸,眼神淡漠:「朝中並無異動。」
「那麼,是邊疆又有叛亂了?」另一位膀大腰圓的幕僚好奇問道。
君天瀾搖了搖頭。
雅間中寂靜片刻,一位渾身透著書卷氣息的儒者問道:「大人,莫非是顧先生那邊,出了大事?或者是花公子那邊?」
君天瀾眼神中浮現出一抹不耐煩,飲了口茶,躊躇半晌,終於開口:「本座要考你們一個問題。」
「大人但說無妨。」
這群人齊聲道。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飽讀經書,小部分人在兵法武功、奇門六甲上頗有造詣,合在一起,幾乎稱得上是楚國最強的智囊團,因此不怕君天瀾考問。
君天瀾擱下茶盞,聲音低沉清越:「本座問你們,何謂喜歡?」
話音落地,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何謂喜歡?
這喜歡一詞,含義可深了。
有對世間百態的喜歡,有對珍奇物品的喜歡,還有
對女人的喜歡。
眾人交換了幾個眼神,頓時明悟,自家大人問的,乃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大人如今已是二十一歲,旁的男子,或娶妻或納妾,或早就嘗過男女恩愛的滋味兒。
可據他們所知,自家主子,似乎並未與任何女人有過那種不可描述的關係。
「何謂,喜歡?」
君天瀾涼薄的目光掃過他們,又問了一遍。
其中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子笑道,「大人,我前些日子才成親,娘子很是嬌艷動人。如今,我每每離家之時,便會牽掛於她。想來,這便是喜歡了。」
「我與我家娘子成親已有三十年,雖不像新婚夫婦那般愛黏在一起,可彼此早已習慣對方的存在。屬下想,覺得對方不可或缺,這就是喜歡。」一位長者開口。
另一位老者捋了捋花白鬍鬚,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懷念:「屬下的娘子,三年前就去了。白日裡還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每每夜深人靜時,便會十分思念她。愛妾也不是沒有,只是,終究不如她。大約,無可替代,便是喜歡。」
君天瀾垂下眼帘,牽掛,不可或缺,無可替代
這些,便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嗎?
或者說,是愛?
他抬手,示意眾人退下。
那沉寂多年的心底,仿佛被這些話打動,泛起圈圈漣漪。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心跳依舊,只是比往日,快了些許。
是喜歡的吧,對那個小丫頭。
這個認知,叫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窗外傳來嗩吶和鑼鼓聲,是有人迎親。
他起身走到窗邊,只見街頭,打扮艷麗的迎親隊伍,正一路招搖地朝前進發。
騎在棗紅馬上的新郎,因為要去接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