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哀嘆道:「這第三點,才是最讓人心裡不踏實的啊。大家跟著主公是因為主公好,也是為了自己好,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可是大家看不到主公的野心雄心,也就看不明朗自己的前程。」
「所以……」
他話到了這,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
「所以,你們開始為自己找後路了。」
方解輕輕嘆了一聲,喝了一口酒:「你們覺著我的心思沒在天下之爭,而是想做大隋的一個大將軍罷了。不然不會對長公主那般的尊敬,不然不會不晉位稱王。我若是只想著做大隋的一個大將軍,那麼手下這些人自然前程都到不了一個大將軍。日後若是我助大隋恢復了天下,那麼功勞如此之大,手下人卻得不到該得到一切,心裡不甘。」
「不止!」
張楚道:「還因為主公的旗幟不明,所以人們忐忑不安。主公若真是為了大隋在平叛,那麼將來這樣大的功勞,大隋不管是誰繼承皇位,怎麼可能不忌憚手握重兵的主公?到時候必然想辦法從主公手裡收回兵權,必然要打壓主公部將。就如同太宗年間的大將軍李嘯一樣,就算太宗再重視再相信他,可為了國家,也迫於其他人的壓力,自然要下手。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這些人,何去何從?」
……
……
方解沉默了很久。
張楚看了看方解的臉色,歉然的說道:「其實這樣說,無非還是在為自己的過錯找藉口而已。錯還是在屬下等人身上,只是因為對主公的不信任。屬下其實深知這是自己的過錯,如獨孤文秀,如崔中振,如夏侯百川,甚至如散金候吳一道,他們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是因為他們堅信主公將來必有大成大就。」
「他們都是心志堅定之人。」
張楚道:「主公難道沒有察覺?」
方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什麼?」
「黑旗軍中這樣的事,屬下等人不是第一個犯的。比如……孫開道。」
張楚道:「主公,我們這些人有什麼共同之處?」
不等方解回答,張楚自己說道:「我們的共同之處都在於,能力有限,而只是因為跟著主公的日子久了所以被安置在頗為要緊的位置上。我們不是散金候,不是獨孤文秀,不是崔中振,因為他們是主公麾下最得力的人,將來必然也一樣地位在我們之上。而我們呢,將來甚至還不如現在……」
「現在主公正在打天下的時候,部下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職責,都顯得重要。將來不管是主公去坐了天下,還是為大隋在平天下,戰事結束之後,四海清平,我們這些人在那個時候應該還不如現在把?」
他苦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將來最好的歸處,就是主公賞一個可有可無的官位,一個不高不低的爵位,靠著那份俸祿過活……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提前為自己存下來一些銀子?不管主公將來是做皇帝還是輔佐皇帝,我們都不會前程似錦,索性就去冒險,為自己將來存一大筆銀子養老。」
方解點了點頭:「你們這樣想,是我想的不夠多。」
張楚忽然有些憤怒:「主公!」
他大聲道:「主公要有一顆梟雄之心!要有一種這天下就是我的氣勢!我說了這些其實主公根本無需去聽,無需歉然,甚至沒有必要見屬下,直接按照黑旗軍的軍律把我們拉出去砍了就是!主公何須因為一個死罪之人的無稽辯解之詞而內疚?主公若真是心懷天下,現在就應該把屬下退出去,亂刀斬之!」
方解搖了搖頭:「有些事是我考慮不周,多謝你提醒。你說無需聽你的辯解,這錯了……我要聽你們的心裡話,是因為我要防範在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可以對敵人揚起無數次刀子,卻不願意對自己人揚起一次。」
他站起來,緩緩的踱步:「我聽你說這些,也不是還在考慮怎麼給你減刑。我用了幾天的時間都沒有想到,那是因為我心裡其實已經下了殺你之決心。若非如此,怎麼可能找不到一個理由?」
「軍法……」
方解看向張楚:「就是軍法,以前我錯過一次,以後不會再錯一次。當初我該殺孫開道卻沒殺,這助漲了你們的貪慾。現在我若是不殺你,軍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