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的攻擊是斷層的。
因為此時主帥盧植還未趕到前陣,此時漢軍處在群龍無首的狀態。
又因為屯騎校尉士孫萌的自作主張,率先發動了進攻。
雖然在戰術上,以麋鹿作為沖陣利器不能說不妙,但在整體戰陣上,卻毫無疑問在擅自行動。
在士孫萌這邊帶著八百騎發動進攻的時候,在其陣後的步兵校尉韋端不得不配合做了進攻。
一方面是要遮護士孫萌的騎兵,一方面士孫萌打開的缺口,也確實是難得破陣的良機。
韋端是京兆杜陵人,杜陵韋氏日後的名聲要比現在還大,是中古時期又一大名門。
不過便是現在,韋氏也是京兆數一數二的豪族。
其家祖在前漢初年就是楚王傅,六世祖是宣帝時的丞相,五世祖又是元帝時期的丞相。到了本朝,韋是更是累世瓔簪,出過軍功侯,出過大司馬,大司徒。
毫不客氣的講,別看盧植是河北軍中主帥,但單論家世,他是遠遠不如韋端的。
也正是有這一份閥閱在,又自覺自己是在抓住戰機,所以韋端毫無顧忌的就帶著兩千西北材官對徐和的八千人大陣發動了進攻。
此時,日頭照在凍土上,曬得人渾身發暖乏力。
兩千頂盔帶甲的西北高壯甲士就在各排頭的旗幟呼應下,慢騰騰的向著徐和部開始移動。
絳色的軍衣在赤旗的引領下,如一道赤潮壓向了黃巾軍。
此時,就在右角大陣的徐和,就目光灼灼的盯著這一隻甲軍。而那支衝撞塌他大陣一角的漢軍屯騎,他卻看都沒看。
只因為徐和明白,敵那八百騎是聲勢大過傷害。
他這八千人大陣,有長戈大戟,有甲、有陣、有弓,不是那八百騎能撞散的。
而相反,對面那兩千人的漢軍甲士確是真正的厲害。
一旦對線起來,樂安黃巾大陣的前排擋不住,那就是節節敗退。
於是,徐和就一直盯著那只在陽光下曜著白光的甲兵,一動不動。
突然,徐和就發現了一事。
就是對面在移動的時候,竟然開始和他們右側的漢軍脫節了。
也就是說,只有對面那隻甲兵在前進,它的側翼竟然是一動不動。
徐和大喜,立馬意識到戰機出現了。
於是,他立即揮動旗幟開始調度大陣。
在徐和的調度下,一直如老龜忍受屯騎襲擾的樂安黃巾大陣開始顫動了。
他們在各自道使的激勵下,也搬開拒馬,收起步槊,開始向著對面的漢軍步兵校尉部排去。
密集的鼓點,錯亂的步伐,兩軍袍澤肩碰肩密集的前進著。
越來越近。
五十步。
二十步。
在這個距離,樂安黃巾的前軍排頭果斷下令:
「放槊!」
「放」
一排排步槊就直接頂在前面袍澤的肩膀上,斜著刺向了漢軍步軍甲士。
但漢陣上沒有多少慘叫,一些被砸暈的漢軍甲士直接委頓在地,後面的袍澤們就直接踩踏了過去。
隨後對面的漢軍甲士就開始了衝擊。
他們套著鐵甲,但仍然奔行如風,如一塊鐵砧直接砸在了黃巾大陣上。
於是,慘烈的肉搏戰直接開始了。
西北自古出精兵,青州自古出好漢。
一支是漢室之基石,一支是太平道之砥柱。
兩伙完全陌生的人就在這河北凍土上宣洩著滔天的仇恨。
刀砍斧斫,斷臂殘肢,旗幟飄落,戰爭的烈度直接拉到了最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