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張衝到底還是放走了劉德然、高繡二人,還讓他們帶著一部牛車去追趕盧毓。
劉德然和高繡具受了盧植的經書,在此世那就是形同其子的衣缽傳人,所以要和小師弟盧毓一起結廬守孝。
以上這些就是張沖從個人角度能做的,再多的,那就不合適了。
最後,張沖就在一眾橫撞將的護衛下,坐在了盧植的馬紮上,靜靜的看著戰場的弟兄們追亡逐北,收降納敵。
而那面杏黃大纛也被李大目帶了上來,飄揚在山脊線的最上方。
到處都是跪地投降,漢軍已經被打斷了骨頭,面對泰山軍的追擊除了投降就是投降。
但漢軍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在他們的潰退中,依然閃耀過忠勇。
那是長水校尉魏傑。
面對不斷潰退的部下們,魏傑只是騎著一匹戰馬就堵在了長水營的前頭。
此時的他渾身淤泥和鮮血,剛從戰場的屍堆中爬出,他怒視著眼前的這些部下們,怒斥:
「我長水營沒有逃兵。你們的前輩,我的父輩,都是在這面旗幟下代表大漢北伐匈奴、西討羌奴,東鎮不平,南征蠻夷。這面旗幟就是我漢室的榮譽,我不允許你們玷污這面旗幟。」
魏傑說著就抽著面前的一名絡腮鬍軍吏,此人是他的老部下,隨他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他一邊抽,一邊忍不住哭道:
「你也要棄我而走?」
那絡腮鬍軍吏頂著鞭子,一聲不吭,猛然就舉起手上的環首刀高呼:
「弟兄們,咱們殺回去。俺們長水營沒有背敵而生的。」
長水營的這些潰兵們紛紛舉著兵刃,在魏傑的哭聲中,挺杖高吼:
「漢室萬年,我皇萬年,我長水營萬年。」
之後魏傑一馬當先,帶著這不過三四百人的長水營吏士們重新奔回了戰場。
這些長水營的吏士們即便是潰退,都不曾丟過手中的兵刃,那是他們的榮譽。
這些兜鍪插著鵰翎的武士們,在眾軍皆北的時候,選擇獨自向南。
因為他們是大漢長水營,與國同在。
但正如大廈將傾,一木難撐。數萬精銳都敗了,魏傑他們這三四百把刀又能有什麼用呢?
魏傑帶著長水營不過奔行數十步,就被呂曠、呂翔兄弟給逆擊了。
先是一波箭矢、之後就是一陣騎馬砍殺,超過半數的長水營吏士們就這樣被砍翻在地了。
而那面代表著長水營榮譽的營旗最後落在了呂曠的手裡。
這一面飄揚在異域四百年,代表著漢室雖遠必誅的武力的旗幟就這樣落在了呂曠手裡。
至於魏傑則在第一波衝鋒中就被斬斷了手臂,他抱著戰馬在昏迷中撤出了戰場。直到一些潰退的西路漢軍認出了此人,才將他救下。
長水營就這麼覆滅了。
如長水營這般的烈氣的並不多,即便有,也因為群龍無首被友軍裹挾潰逃了。而更多的則直接放棄了抵抗。
漸漸的,戰場的抵抗聲越來越小。
這個過程中,張沖就一直帶著典韋、李大目他們釘在大纛下。原先,張沖還會調度大纛下的一些橫撞將去支援抵抗激烈的地方。
但很快,張沖能做的就只有靜靜地看。
於是,眾人就這樣在大纛下,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人在寧靜中,時間往往流逝得特別快。
等于禁帶著各營主將喜氣洋洋的走上坡來的時候,天光都開始暗淡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這次追降就到了黃昏了。
于禁大致給張沖講了一下初步清點的戰果。
首先是樂進繳獲了盧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