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歆走了,曹操依舊獨坐寒亭。
只是此刻肚中酒水寒顫肝膽,這會心境也大不一樣,對於未來曹操少了幾分猶疑。
正如他做短歌所唱: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是啊,人生匆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很快,華歆再次回來了,帶著審配、蓋彤、鮮于輔、公孫越四人。他們的宅邸皆在幕府附近,是以片刻就到。
華歆並沒有將曹操喊他們來的真實意思說出,只告訴眾人曹操要辦講經宴。
這就顯示了華歆此人的細謹了。
雖然華歆覺得這些平原諸將是能聽勸的,不會不理智做出一些蠢事來。但是,凡事就怕萬一。
萬一這就有幾個太過於聽勸了,一聽自己的妻妾或者腹心說幾句蠢話,然後搞起兵變來,那他華歆豈不是難逃干係?
所以華歆對於曹操要做的一個字也沒說。
至於這是不是對不住審配這些人?華歆倒是問心無愧。畢竟剛剛頂著曹操那麼大的壓力,為這些人轉圜餘地,這已經太夠意思了。
於是,當審配這些人進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只是他們一進來,就看見這處花園內外遍布鐵甲兵,都是許褚的虎衛,心下就覺得這講經會弄得也太隆重了吧。
他們倒是不懷疑這一點,因為當年光武就時常召集諸將聽經,甚至有時候還是光武親自來講。
現在大雪,諸將本就無事,曹操辦個講經也能理解。
但等他們到了園內後卻開始琢磨不對勁了,因為來的就他們四個。他們四個雖然不是多親密,但皆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都是昔日平原將。
於是他們就琢磨過味來了,這是專門找了他們四個啊。
但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沒將事情往那個方向想,只懷疑是不是平原前線出了什麼問題。
當他們四個來的時候,果見寒亭內已經擺下了四張草蓆,每個蓆子邊又放了一個火盆。
看來,真的就是找他們四個。
四人先和曹操見禮,然後就分別找地方坐下。
毫無意外,坐在曹操左手的就是審配。
而他也當仁不讓,一入座,搶先就和曹操問道:
「曹公,這是不是平原前線出了變故。如果是這事,講經就免了吧,咱們直接聊正事。」
那邊華歆一聽這話就知道要遭。
果然,在聽到審配這般不客氣的話後,曹操的臉色果然有點難看。
曹操本還用長勺舀著茶湯,想給四人先品一品這好茶,現在直接將長勺一撂,冷冷說了句:
「行,那咱們就開門見山。」
下面的蓋彤最是機警,察覺出了不對勁,搶先打哈哈道:
「孟德,你別聽那審配胡咧咧。我就覺得這聽經好啊,咱們這些武夫總不能馬上打天下,也學一學這《春秋》,到時候審判刑獄也能用得上。」
蓋彤和曹操的關係是四人中最好的,所以他說這番話後,曹操的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但蓋彤並不知道,此刻在亭下立著護衛的許褚卻在腹誹:
「這幾個狗奴,一個個都不敬主公。一個稱曹公,一個叫孟德,就是沒一個喊主上的。這幫人,要咱老許來弄,統統殺了得了,保准沒有一個冤枉的。」
這裡面四人中,公孫越是最勇武的,感知最強。他陡然間就察覺到了許褚那一閃而逝的殺意,渾身雞皮盡起,手已經偷偷按在了案几上,打算一有不對就舉著案幾殺出去。
公孫越本是如其兄公孫瓚一樣的邊地偉丈夫,但在平原之戰中了一箭,雖然最後被義從們搶了回來,但臉上還是留下了一個斗大的箭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