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院深深,梅香幾許,荀攸清音郎朗。
「袁本初其人,攸素知之。其人公族子弟,名家俊秀,無論是天賦還是才情皆屬一流。是以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又因袁氏累世台司,賓客門生遍及天下。所以,單騎出奔,猶能蟄身鄉野。布振一郡,且可威震中原。」
「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袁本初矜驕公子,厄難之時尚能奮發,一旦勢張運盛,外寬內忌。如此能聚士卻不能用之,有大志而不能德之。再且其人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士馬雖強,其實難用。如此志大才疏袁本初,王上何慮之有?」
荀攸作為潁川士林的俊秀人傑,當然很清楚袁紹是什麼樣的人。實際上,以上評價不僅是荀攸的看法,也是他叔父荀彧的看法,這些人都是當世人傑,對於同代的這個所謂「天下楷模袁本初」哪能看不清?
而張沖其實並沒有真的接觸過袁紹,他對此人有限的認識都是來自於後世的結果,而現在聽了荀攸的看法,就明白了。
原來這袁紹就屬於那種「逆風穩,順風浪」的選手。
不過對於荀攸的這番評價,張衝倒也保持自己的看法,他並不認為一個人是停滯的,既然袁紹能走到現在這個程度,沒一點成長是不可能的。如果再以老眼光來看待袁紹,日後必然會吃大虧。
所以,張沖只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言,便接著看最後一條軍報了。
而如果說第一條是讓張沖喜,第二條是讓他愁,第三條就只有驚愕和荒誕了。
原來,雄踞益州,掌民百萬的一方諸侯,益州牧劉焉死了。
荒誕的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死,而是他死在了蜀中著名鬼道女巫的口中,此人也正是三代天師張魯的母親。
拋開其中荒誕、孽海的情節,張沖敏銳的感覺到,隨著劉焉的死,本已經清晰的天下局勢又要起波瀾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將出英雄者是誰?
念此,張沖遙望西北,只感嘆這山河大好,英雄接連而起,雖然傳奇了時代,但卻讓這天下生民又要受苦了。
……
張沖的目光穿越了秦嶺,穿越了古道,一直落在了那被天地最鍾愛的一處盆地上,而在這處盆地千山萬水朝見的中心,正是天府之國,成都。
但今日的成都卻並不那麼花團錦簇,反而刀兵四起,人心惶惶。
無數東州兵和叟兵此刻如狼似虎的湧入各家,搜尋著一切可能和「五斗米」教相關的人。
自四日前,益州牧劉焉荒唐死後,這樣的抓捕行動就持續到現在。
在蜀郡太守趙韙和州別駕賈龍的擁護下,劉焉的第四子劉璋暫行益州牧,只等朝廷的節度送下就可正式就位。
而劉璋上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擊治下的五斗米教,他懷疑其父的死就是一場陰謀。
這一看法不僅是劉璋一個人這麼想的,東州派和本土派的元老也是這麼想的,二者也難得的在針對五斗米教的行動上保持了一致。
在劉焉死後的第一時間,劉璋就收押了張魯之母並其家人,然後在成都城內遍拿五斗米教徒。
而當時的張魯正在漢中一帶傳教,得聽消息後,急忙帶著教眾隱入山中,不敢與益州官府抗爭。
於是,沒有領導的五斗米教在益州內外精英的聯合絞殺下元氣大傷,逐漸隱入地下。
……
此時,在外間囂囂的時候,益州牧的幕府節堂內,昔日威儀的權力中心今日裝扮成了靈堂。
年輕的劉璋就這樣看著躺在棺木內的父親,內心滿是對未來的悽惶。
躺在棺木內的老者,身高八尺,面目漆金,雖然因為裝殮而抹了厚厚的粉,但看著面目的輪廓也是龍眉鳳目,高鼻隆堂,那濃密的長髯也被細細的打理著鋪在胸前。
此人就是大漢的魯恭王之後,江夏竟陵王系,中郎、司徒府掾、洛陽令
第六百四十四章 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