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騎將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裴慶,甚至還有自己的字,叫元紹。
所以某種程度來講,這裴慶的字是犯了袁紹的忌諱的,但沒有人在乎裴慶,也不相信這個汝南黃巾出身的賊將會有裴慶這個好聽的名字,他們都叫他裴大。
於是,裴元紹成了裴大。
裴慶之前和鄧當、呂蒙有過一段淵源,當年在山裡裴慶病倒,就是這兩人照顧的他。
但後面袁兵攻山,倖存的汝南黃巾不得不轉移到了總道,而裴慶就被留了下來,最後被汝南周家俘虜,當時的家主周康見這裴慶長得雄壯,還有中原地區少有的騎術,就吸納他為部曲。
後來周康戰死,周氏部曲傳到了周斐這一代,而裴慶也成了家中老人,做了部曲騎將,但裴慶還是被叫做裴大,他還沒資格被賜姓周,至少得等到他兒子那一輩才有機會。
在此前的出擊戰後,五十名周氏騎隊被馬超的突騎殺得大敗,當時只有裴慶一人砍了三枚首級,逃了出來。
此時,看著屈辱的裴慶,年輕的周斐拍了拍他的肩膀,歉意道: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本來帶你來,是想讓主公抬舉你的。但沒想到會這樣,你先回陣,我得去主公帳外請罪。」
說完,周斐留下裴慶,急忙去追袁紹他們了。
其實讓周斐這樣的主人對裴慶說聲對不起就已經是驚世駭俗的事情了,至於更多的,裴慶的自己的尊嚴?一介家奴就不要談這個從來沒有的東西,好吧。
在周斐走後,裴慶起身往回走,他回到了自己的騎隊,在那裡大夥正相互交談,他們羨慕裴慶的好機遇,在他們看來,斬了三顆首級的裴慶肯定是要被袁紹重賞的。
但眾人看到裴慶身上的鞭痕,就意識到事情不是這樣,忙圍著裴慶問發生了什麼。
這幾個人都是裴慶的舊部,也是出自汝南黃巾的,當年他專門去尋的這些人,邀他們來周家。
所以對這些人,裴慶是沒有任何保留的。在沉默中,裴慶忽然爆發,罵道:
「那袁紹問我為何不穿袁氏的軍衣,他不先問問自己,他們給我們發了嗎?我們也不是沒去要過,但那些軍衣哪個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他們甚至連漿洗都不願意漿洗一下給我們。他們把我們當成什麼?有些軍衣上面還帶著血,那些血都是我們黃巾同道們的,媽的。」
裴慶的爆發,只能讓眾人更加沉默。
是啊,他們這些黃巾出身的人,一時是黃巾,一輩子是黃巾,為何他們依舊願意穿著黃巾的對襟,額頭還扎著黃巾?
除了是沒其他衣服穿,但更多的是他們這些汝南黃巾的孤魂野鬼要相互援助,只有穿著這個,他們之間還能結成棍,才能在兇橫的袁軍中活下去。
越是被排斥,他們越穿,越是穿,他們越被排斥。這就是死循環。他們有沒有想過不穿呢?有,但不行,因為你的軍籍上早就寫得清清楚楚,他們這些人是不可能升為武士的,也不能做軍吏。
而不成為武士,就沒有土地,本來周斐要帶裴慶面見袁紹,就是這個原因,因為要讓裴慶做武士,袁紹只需要一句話就行。
但最後的希望也不可能了,自此以後,裴大永遠只能是裴大,再不會叫裴慶了。因為不是武士的人,是不配有自己的名字的。
眾人圍著裴大唉聲嘆氣了一會,然後就散去了,畢竟到了快吃午飯了,再不去飯都沒得吃。
他們不像裴大那麼怨恨,和剛剛那些戰死被割掉腦袋的袍澤比起來,他們還能有張嘴吃頓乾的,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事了。
只有裴大一人,死死拽著衣角,走進了軍帳里。
……
袁紹非常憤怒,尤其是當他回到中大帳時,他看到了李通和李整聯名送來的求援信。
他們怎麼敢,怎麼能?
將張合軍獨自留在中央地,說什麼救援已經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