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說唯名與器,不可授予人。我儒學自前漢始就為官學。那何謂官學?其實就是為官之學。
這天下的官位是有限的,而每年負囊讀書的學生千千萬,這些人忍受讀書之苦,是為了要做官的。
但這些官位又被那些豪勢子弟內定了,那大多數學生讀出來後,卻發現壓根沒有官做,他們會怎麼辦?憤滿之下,成了幸亂之輩。
所以減少禍亂的源頭,就是讓天下人少讀書,他的伏氏精舍就是如此,每年只會招收本就有官做的豪勢子弟。
這就是老友的治亂之策,讓做官的去做官,讓種地的就種地,讓做奴婢的就做奴婢。人人都不安分,想出人頭地,那天下就亂。而讓每個人各司其職,這天下自然就安穩了。
蔡邕默然,知道老友說的有道理,但他依舊有自己的堅持,堅信學問不是來做官的,是讓人明道理的。但他也知道與老友道不同,言說再多,也毫無意義。
所以此刻聽到度滿的遭遇,他唯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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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滿倒是豁達,他見蔡邕尷尬,岔開話題,問道:
「蔡師,我們家渠魁還未回來,不如我帶你在周邊轉轉,這泰山雄奇,頗有風物。咱們可以只談風月,待渠魁回砦,咱再談胡母班的事。」
蔡邕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胡母君現在可還好吧。」
度滿笑道:
「甚好,蔡師勿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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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胡母班在幹什麼呢?
他在教寨里的子弟認字,石將軍說了,這砦里不養閒人。
所以胡母班每日都要來這學舍教石家軍的子弟認字來換取每日的粟團。
剛開始胡母班是拒絕的,餓死是小,失節是大。想他堂堂名士,每年要在他坐下求學的,不知凡幾。雖不如當年李膺那般,被訪客士子視為登龍門,但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列席聽課的。
君不見當年孔融不也是假冒成李膺的親戚才騙過門子登了李膺的門的嗎?而說到孔融,胡母班最瞧不上這種邀名小人,年紀輕輕就目無尊長,逞口舌之利,還年輕氣盛,不知輕重,反害死了自己兄長,真丟盡曲阜孔家的門聲。
然後再說回來,現在這石將軍真的是狗膽包天,還想讓他將聖人之學傳給這些盲愚子弟,真是笑話,是以胡母班嚴正拒絕了。
之後,他就被餓了三天,然後第四天他就來學舍教字了。
辣娘,原來那就是餓的感覺?
不怪胡母班不能效法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首陽山的行止。實在是,書上也沒說原來餓會那麼難受。
胡母班也想開了,他也就是教這些小孩識字。光識字沒用,沒他提點句讀,這些人還是學不了聖人之言。沒看到鄉野村夫也有識字的嗎,不也是沒法登堂入室?
自此胡母班就開始每日來學舍教字的生活,從此名士成了教書匠。
也就是蔡邕和度滿暢談時,他胡母班就在學舍里對一個叫孫乾的泰山軍子弟頭痛,這個頑劣真的是難管馴,果然是山寮人,野性不服教化。
這個叫孫乾的小孩是孫遜的小孫子,他們自孫遜死後就跟著張沖他爹入了石崮山避難。後來張沖在泰山站穩,他們又一起來了泰山。
因為小孩叫孫乾,張沖還專門問了孫遜的老妻,你們家是不是和北海還有啥親戚。孫遜那老妻一臉怪異,自言自己家本就是北海人,如果這次不是有張狗子帶著,她後面就帶著乖孫回北海了。
好傢夥,看著那懵懂頑劣的孫乾,張沖萬萬沒想到老孫頭還有一個名人孫子,自此,張沖更加悉心培養孫乾了。
而此時胡母班不僅頭疼這個孫乾,還憤恨地看著學舍一角的一個帶著罩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