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在醫學昌明的今天,也屬於下病危通知單一類,放在三國,那就是死個定定。
嘭!一道巨大的黑影墜下,這回有機靈的士卒將盾牌高舉過頂,遮擋全身——但這次卻不是熱油,而是滾木。百來斤的重木自城頭拋下,砸碎了木盾,將三個登梯的士卒一齊拍進泥里……
被守城器具所傷,基本上都去了半條命,可惜的是,這種力度的反擊,僅僅只在攻擊浪潮中砸出幾個小水花,相比起袁軍的迅猛,氣勢已泄的北海軍反應明顯遲鈍,許多人雙眼茫然,動作僵硬,先前的那股子精氣神全沒了。
這就是呂曠耍的戰場小花樣——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常常能保持高強度的應激狀態,無論攻守,幹勁十足。但這股氣不能泄,一泄就完了。呂曠雖然無法闡述這種生理現象,但並不妨礙他有這方面的認識。他先是佯裝退兵回營,等都昌西門守軍長長吐出一口氣,將這股氣泄了,立即以主力生力軍掉頭反攻。
王修扎紮實實中了這一記回馬槍,那個疼啊……好在王修還有一支預備隊,只是距離有點遠,在北門方向,要調過來得花點時間。而戰場上的時間,卻是一種昂貴的消耗品,它要消耗武器、糧秣、金錢,以及生命……即便如此,王修都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這一輪瘋狂攻擊。
「西門若失,全城皆潰。覆巢之下,無人可免,就讓我王修死在這裡吧!」王修長嘆,推開左右,執劍下樓。現在指揮已無意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象一個普通的士卒一樣,白刃血戰。
王修是文士不錯,但秦漢的士子,腰間所懸之劍。可不是裝飾,那都是開了刃的,既能殺人,也能自殺。
王修能屢屢孤身闖豪強之府,面對這些強橫的塢主、豪帥,示之以威,動之以利,這一身膽,也是有藝業支撐的。他的劍術就很不錯。
甫一奔至城頭,正逢一袁軍士卒口中銜刀,雙手力撐城沿,縱身跳入。
王修一手抬劍。一手豎掌按於劍柄,雙臂叫力,猛力向前推刺。鋒利的劍尖刺破牛皮甲,深深透入胸膛。
袁軍士卒愕然瞪大眼睛。吃力伸手抓劍——王修奮力一抽,鮮血激射中,劍化光弧。削斷敵卒咽喉。
短短半刻,王修已刺殺四個敵卒,身上的重甲也多了幾道斫痕,以及星星點點的血跡。
眼見連都尉都親自上陣殺敵,觀者無不動容,北海軍士氣為之一振,士卒的喊殺聲逐漸有力,行動也靈活起來。
呂曠一直緊盯著城頭廝殺鏖戰情況,嘴裡問道:「什麼時辰?」
隨著扈從傳訊,計時小吏滿頭大汗跑來,稟報道:「申時初,已過了半個時辰。」
「這麼說,還有半個時辰。」呂曠粗獷的面孔一獰,將手裡的環首刀往肩膀一架,「好,半個時辰,某要站在都昌城頭,迎接袁使君。」
呂曠要親自上陣了!
三國時代,將領衝鋒陷陣是很正常的事,就連太守都時有衝殺在第一線,更莫說呂曠這樣的騎督了。
呂曠只帶了二十個扈從,人人甲盾,口銜刀,腰別斧,有些還帶了好幾把短戟,一副準備殺上城頭,結陣固守的模樣。
一個膀大腰圓、髡頭垂環,一看就是胡人的扈從當先而上,呂曠第二個。
頭頂殺聲不斷,兩側不時可見下湯餅(漢朝還沒餃子,只有湯餅)一樣墜下的士卒,更有連人帶梯被叉杆推倒的,梯子上的人,像串在一線的蚱蜢……有些人摔下還能爬起再戰,有些摔下後就永遠倒下了。
這樣的場景,呂曠早看麻木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執念:殺上去!占領這個城,再將北海軍士卒全綁起來,也像這樣一個個推下來!
「殺!」那胡人扈從以熟練的手法,舉盾撥開了接二連三砸下的石塊,終於跳上城頭。一盾撞飛一個守卒,但被石塊砸裂的盾牌也吃不住勁,四分五裂。
盾牌碎裂的一瞬間,一劍從激射四散的破革碎木中殺入,刺中胡人扈從肩窩。
胡人大叫,舉斧劈向對手,但對手明顯不是普通人,他身旁竟有五六個護衛,守護嚴密。胡人斧頭被一護衛擋住,另一護衛舉矛刺來,被胡人張臂夾住。
這時劍光再現,抹過胡人咽喉。胡人捂頸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