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萬年公主一句話,卻將他驚出一身汗。
「日間有客到訪,郎君知道是誰麼?」
「拜訪你麼?不是那位大臣的夫人,就是勛貴的千金,我該不會認識吧?」
「是文姬啊,蔡文姬,郎君不是一直打聽來著,不會不認識吧?」萬年公主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馬悍酒意一下醒了,驚訝地望向萬年公主。
「蔡中郎只有兩個女兒,一個是昭姬,嫁與河東衛氏子衛仲道,不足一年,仲道病故,遂歸長安。另一個是昭姬之妹明姬,前年嫁與上黨太守羊衜。二女中沒有一個叫文姬的,不知郎君打聽的文姬,是姊姊呢,還是妹妹呢?」
萬年公主一番話,聽得一旁的念奴都掩口而笑,偏過臉去,不忍見馬悍受窘。
馬悍這會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原來蔡中郎就是蔡邕啊!那麼,昭姬既是他的女兒,又曾嫁河東衛氏,不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文姬又是誰?如果馬悍知道,自己被那個尚未出世的司馬昭給涮了一把,不知會不會把他老子司馬懿的蛋蛋打爆——我讓你出世,老老實實當精子吧!
蔡昭姬,終其一生,從不知自己在後世的大名叫文姬。她之所以以文姬之名,流芳百世,全是司馬昭這個篡魏的大奸雄幹的好事。司馬昭以晉代魏,身登帝位之後,很自然地玩起歷代王朝君主最蠻橫的一種手段——避諱。
什麼叫避諱?說白了,就是我是皇帝。我的名字只准我叫得,天下人都不能叫這名,哦,不光是天下人,連已做古的古人也不能叫這名。所以世上有司馬名昭,就不許有蔡氏名昭,連著名的昭君,也被改為明君。不過「明君」這兩字也犯諱,所以後世又被改了回來。
馬悍哪懂得這許多彎彎繞繞,結果是當著昭姬的面詢文姬。幸好這時代也沒人知道誰是文姬。否則可真是鬧大笑話了。
明白了來龍去脈,馬悍反而長長舒了口氣:昭姬是文姬,真是好極!既然她在自己護翼之下,那麼歷史的悲劇就再不會上演了。
萬年公主原本多少有些奇怪與警惕,郎君對這神秘的「文姬」如此關注,是何道理。但此刻細看之下,在郎君臉上,除了欣慰,並無他意。真的是好生奇怪,遂笑道:「郎君不想問問蔡氏昭姬求見有何要事麼?」
馬悍可不上當,將酒爵伸出,讓念奴斟滿。擺擺手:「與我無關之事,不說也罷。」
「誰說,正與郎君有關。」
馬悍正將酒爵湊到唇邊,差點沒嗆著。瞠目道:「公主莫開玩笑。」
萬年公主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即正色道:「我可是說正經的,蔡氏女有求於你。卻不便找你,結果找到我——她想請郎君賜一面令牌,放其出轘轅關,以安葬蔡中郎棺槨。」
馬悍訝道:「她要回陳留故里麼?那得走虎牢關啊,怎麼往轘轅關走?」
萬年公主神情戚然:「前些日子,曹孟德兵圍陳留雍丘,屠張孟卓滿門,闔城庶民,百不存一。試想她一個女兒家,豈敢東行?蔡氏女只道昔日其父曾言穎川人傑地靈,願他年魂安此地,故在陽翟置一風水寶地,若不得歸梓,便葬於斯。」
馬悍點點頭:「此乃人倫大事,豈敢阻之,明日我便令人將通行牌送至蔡宅……」說到這裡,馬悍忽然意識到什麼,閉口不言,若有所思。
萬年公主與念奴互望一眼,不敢言行,生怕打擾他。
馬悍似是想到什麼,眼睛漸漸發亮,少傾,回過神來,對二女展顏一笑,說出一句令二女目瞪口呆的話:「反正遼東援兵與東萊援糧至少要月底才到,這段時間還是挺閒的,不如到穎川看看,順便送送蔡中郎靈柩。」
……
「主公要去穎川?若是早幾個月倒是無妨,此時再去,或有不妥。」
說這話的,是賈詡,地點在中軍帥帳。
不等馬悍詢問,賈詡再道:「詡亦知主公此行是為訪賢,天下英才若為十,七八盡在穎川。以主公目下身份,乃是為天子選拔賢良,此去當有所獲。且出轘轅關即入穎川郡,順穎水而行二百餘里,即至陽翟,來回不過數日。若早幾個月,便是主公不言,詡亦會勸主公南下穎川一趟,拾英才於野,只是……」
「只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