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來的攻勢兇猛尖銳犀利,讓林初一有種醍醐灌頂大汗淋漓的感覺。
倘若自己當真邁出了那隻腳,怕是一墜而下,永陷深淵,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吧?
看著坐在對面的江來,林初一覺得心裡即是慚愧,又有些慶幸。自己終究沒有變成魔鬼,終究沒有成為那個曾經最討厭的人。
「你不用解釋什麼。」江來看著林初一,聲音堅定的說道:「我說過,你可以那麼做,但是你不會。」
「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林初一出聲問道。
「因為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江來出聲說道。「你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要做什麼都不確定,就要拿出一隻童子戲水瓶、尚美的聲譽和內心的罪惡感來給我陪葬,這筆買賣怎麼看都不合適。最寶貴的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最恨的人。」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確定你來做什麼?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是我最恨的人?」
「如果你確定了這些……」江來看著剛剛送上來的西冷牛排,看著黑椒汁澆灑上去油花四濺,香氣撲鼻讓人食慾大開的模樣,說道:「就不會請我吃這頓飯了。」
「哦?」林初一頗為疑惑的看了江來一眼,心想,難道自己所有的猜測都是錯誤的?這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隱情?
「那你能不能……」林初一想出聲問個清楚明白。有什麼話不能攤開了說?有什麼矛盾是不能解決的?為什麼一定要藏著掖著?這不符合她林大小姐的行事準則。
主要還是憋得太讓人難受。
「我不能。」江來將餐巾布圍攏在脖子上,一邊用刀子切割牛肉,一邊出聲說道。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我知道。」
「這真是讓人……討厭啊。」林初一也將餐巾擋在自己的衣服前襟,然後小口的吃起了魚肉。
塞了一塊鱈魚肉在嘴裡咀嚼著,微微抬頭看著對面的江來,說道:「我們倆,算是暫時和解了對嗎?」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說道:「在敵方沒有使用核武器的情況下,我方保證不率先使用核武器。」
林初一咯咯咯的嬌笑出聲,顯然被江來這種說辭給逗樂了,說道:「如果我方使用核武器呢?」
「倘若我連自己的聲譽和火上添花的榮譽都守護不住,還會在意童子戲水瓶裡面是不是多出幾個小字?」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在童子戲水瓶裡面刻字?」
「你呢?桌案上面到底有沒有那份童子戲水瓶修復成果研究的申請書?」
「只要我願意,這份申請書隨時都能出現在我的案頭。」
「只要我開心,「林初一到此一游」可以出現在任何一件古董上面。」
「你這人……」
「牛排煎老了。」江來有些嫌棄的說道:「沒有施道諳煎的好。」
「施道諳啊……」林初一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大名鼎鼎的人物呢。就那麼甘心每天給你做早餐煎牛排?」
江來就有些不樂意了,他不喜歡別人說施道諳,雖然他自己經常把他懟得生不如死死去活來,反擊說道:「跺跺腳就讓整個古董行業發生一場地震的大老闆,不也每天拖著買菜車去給老婆孩子買他們喜歡吃的蓮藕膠白?」
「喲,看來你對我爸還挺有研究的嘛。」林初一端起香檳杯說道:「為了這個,我應該敬你一杯。」
江來看都不看面前的那杯佐餐香檳,說道:「我說過,我不喝酒。」
林初一自己仰起嫩白細膩的脖頸抿了一口,然後看著對面的江來說道:「江來,你的人生一定很無趣吧?」
「會這麼想的人,人生一定很無聊。」
「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成為朋友的。」林初一右手手肘撐在桌面上,美目喚彩,在江來的臉上打量了一番之後,輕聲說道。
「怎麼可能?」江來手上的切割動作都停下了,有些緊張和抗拒的說道:「我不隨便和人做朋友。」
「……」
「雖然我答應和你一起吃飯,但是你不要提出太過份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