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給案件整理文檔,就算不清楚眼前的事由,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如果把杜浩然和葉琢往大夫那裡一送,這裡再讓下人們把東西舀走,重新布置一番,杜浩然和葉琢的事就可以有另一番說辭:只說他們倆人想要偷情,被人發現後就故意說成被人下藥,以推卸任,遮蓋醜聞。因為他們再也舀不出證據——那幫他們看病的大夫,也一定是聶府的,聶仲昆叫他們說什麼,他們自然就說什麼。待大夫說他們並未被下藥,再回頭來找證據時,香和點心早已被清理乾淨了。到時候只把責任往奴僕身上推,說他們太過勤快收拾屋子,葉家人和杜浩然便明知聶家人使詐,也沒有辦法。
只是,這話如果由他說出來,想來他這一生的仕途就走到頭了。
到底要不要說呢?
楊建修在心裡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
話說得這麼多,但這些念頭在楊建修腦子裡不過是一轉念的功夫。然而還未等他想停當,杜浩然便喘息著叫了起來:「且、且慢!」
「杜公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已讓人去叫大夫了,你忍一忍。」聶仲昆和言悅色地道。
「麻、麻煩楊大人把香和點心都包、包起來,還、還有茶水,一會兒讓大夫看······看看。」杜浩然卻不理聶仲昆,指著桌上的東西對楊建修道。
葉琢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杜浩然把外面那張桌子都搬進來了,連同點心和茶水,就放在砣機旁邊。
他這樣做,是擔心外面的人進來時把點心和茶水換走吧?如果點心和茶水沒有問題,只是香有問題,而且香又放在裡面,這個問題就複雜了。聶家人會說是她跟杜浩然偷情,或她想引誘杜浩然,自己點燃的香。否則,就算杜浩然知道他們要比賽玉雕,跑來看熱鬧,也不會進到屋子裡面來打擾她。那香里有藥,中招的最多只是她一個人,而不是杜浩然。可剛才在兩人的表現中,明明是杜浩然身上的藥力更猛一些,而她還有理智要反抗。
想到這裡,葉琢心頭一松。有這樣聰明而又心思縝密的合伙人出面,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躲在後面裝受害人,什麼都不用操心了。
楊建修聽得杜浩然的吩咐,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立刻動手把桌上的點心用帕子裝了起來,茶壺和茶杯也不例外。而葉予期則將香小心地弄滅了,連同香爐一起,遞給了楊建修。
見到這情形,聶仲昆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知道杜浩然對這件事是想要追究到底,不準備給聶家留面子了。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到門外有雜亂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緊接著,便有人在門口喚了一聲:「夫人。」
「老爺是不是回來了?他進這裡面去了?」這是聶夫人的聲音。
「是。」下人答道。
腳步聲又響起,聶夫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老爺,您回來也不派人跟妾身說一聲,妾身還以為您要過幾天······」
這話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此時聶夫人已轉到屏風後來來了,看著屋子裡的情行,她滿臉的驚訝:「這是怎麼了?」
聶仲昆鼻子裡哼了一聲,也不理她,轉頭對杜浩然道:「這裡的氣味不好,還是先出去吧。」
這一回杜浩然沒有再說話,由著下人把他扶了出去。關氏和鄭氏也趕緊把葉琢也扶了出去。葉予期和楊建修自然是跟在後面,而聶微月如同影子一般,緊緊地跟在杜浩然後面出去了。聶仲昆自然也是要出去的。屋子裡就剩下了聶夫人和趙松等人。本來趙松也是要出去的,這屋子裡的氣味不好,誰知道多呆一會兒會不會出問題?但聶夫人在這兒,他便不好先走,只得站著跟聶夫人行了一禮。
聶夫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跟葉琢一起被下藥的會是杜浩然,但其他的事還是心知腹明的。不過再如何明白她也得裝著不明白,拉著趙松問了幾句,便匆匆出了門。聶仲昆的臉色不好看,她這個做主婦的必須得去善後。
「你們扶杜公子到那間屋子裡去。」出了屋子,聶仲昆便指了指左邊的一處屋子,又對關氏道,「還請葉老夫人扶葉姑娘到那邊屋去,一會兒大夫來好一起看看。」
兩個中了春藥的男女,自然不能再呆在一起等著大夫診治,便是異性都不要出現在眼前才好。聶仲昆這樣安排最妥當不過,大家自然沒有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