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見門房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瞎轉,一見到杜長史騎馬歸家的身影,門房飛撲而至,一臉驚惶的回稟,「爺,大爺來了!」
杜長史臉一黑,眉毛一豎狠狠瞪向門房,「混賬東西,咱家就我一個爺,哪裡來的大爺!」
門房訥訥不敢回,心說,你哥難道不是大爺,總不能叫二爺吧?二爺是您老人家啊!
杜長史韁繩隨手丟給門房,長腿一抬,下擺一盪,邁進府門。
杜尚書正在閉目眼神,門外先是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依舊是懶洋洋帶著些嘲諷的音調,「尚書大人下駕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杜尚書手裡握著一隻白瓷茶盅,聞言淡淡的睜開雙眸,見杜長史頭戴貂皮小帽,帽沿兒正中嵌一塊翠玉翡翠,深色輕裘,下擺露出一截大紅錦緞官袍,再配上杜長史清俊面容,透出一種體面乾淨的世家子弟氣派。
倒還有些模樣。
杜尚書暗暗想,放下茶盞,自袖中取出一本公文放手邊几上,指尖輕點,「鴻臚寺少卿出缺,正五品。」
杜長史登時氣結,三殿下就算倒灶,也輪不到你來施捨!
杜尚書瞥杜長史一眼,「你以為我是為你,不過是為了我們杜家上下不被你連累罷了!」說完留下就任文書,起身離去。
杜長史只覺一口惡氣直衝頭頂,想老子又沒請你,你這是什麼嘴臉!搶起文書就朝杜尚書側臉一摔,杜尚書伸手一攔抓住文書反手啪的一記,正抽杜長史臉上。杜長史臉上火辣辣一陣疼,愈發惱怒,對杜尚書的臉刷刷兩下,杜尚書早有防備,恰到好處的將臉一偏避開杜長史的爪子,杜尚書手出如電,一手鎖住杜長史的雙腕,淡淡道,「不自量力。早告訴過你,既不是對手就將老實聽話,今日是我,不與你計較。換作旁人,死都不知怎麼死。」
話畢,手臂用力,將杜長史向後一送,杜長史噔噔噔後退數步,直抵到廊底漆柱才勉強止住身子。杜長史氣煞,就要尋杜尚書拼命,不想杜尚書已然大步離開,僅餘一道高大背影在夜幕中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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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輾轉,華長史披衣起身,輕手輕腳的推開屋門,夜間寒意侵來,漫天星斗,華長史陡然精神,心中暗贊一聲好夜色。
接著隔間門聲輕響,華堅也披衣而出,華長史看向長子,有些責怪的說,「夜中風涼,你起來做甚?」帝都居,大不易。帝都地貴屋貴,這處小小宅院是朝廷供給官員的宅舍,長子為服侍他自老家來帝都,二子三子在老家生活。
華堅道,「這裘衣厚,並不冷。」
華長史望向長子身上的厚裘,這衣裳還是他生辰時三殿下府上發的衣裳票,他冬衣足夠,這衣票就給長子裁了裘衣,千針坊的手藝,不論用料還是針線都是極好的。
父子倆站在屋前望星空,華堅問,「看父親晚飯只略用幾筷子,父親是不是有心事?」
華長史嘆,「我一生沉迷琴棋書畫,未曾在政事上有所作為。臨了臨了被分派在三殿下府中為長史官,如今三殿下涉太平庵之事,我如今已然老朽,官場平平,只擔心連累你們。」
星光之下,華長史花白的髮絲在帽沿下凌亂四散,一向斯文恬淡的面孔少見的浮現些許疑慮。華堅溫聲道,「我與二弟三弟都未入仕,便是入仕,父親行事,從心即可。求事求真,求誠於心,是父親教我們的。」
華長史失笑,「我倒是當局者迷了。」
「父親愛惜我們,方有此迷。」
父子二人到書房說了半宿的夜,直待天微微亮,華長史不見疲態,精神摟擻的換了官服便去了三皇子府。同樣精神抖摟的就是杜長史了,杜長史原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另謀高就,結果被杜尚書一刺激,杜長史還就跟三皇子干到底了。到時他倒霉,爭取讓杜尚書跟著一起遭秧,才算解氣!
只是杜長史臉上一道被抽腫的腫痕,明顯杜長史吃了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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