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厥不論男女都是這般熱情奔放,楚妙爾早已見怪不怪,而那些女眷們看著眼前的情景吃驚之後連忙垂下眼不敢多看,臉上的紅暈早就染到了耳根。
「好了,雲妃和登泰可汗有什麼想說的,也不急著一時半刻,進去吧。」傅德佑目視著前方,低聲說道。他如今體虛,多站一會兒便雙腿發軟,自然不會讓他們在此敘舊。
阿爾雲那在路過楚妙爾身邊時,微微頓了一下腳步。楚妙爾見此,點頭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跟在他們身後進了殿。
賓客進宴,男女不可同坐,所以阿爾雲朵只能無奈與他們隔空遙望。
金樽清酒,玉盤珍饈。笙歌艷舞,絲竹聲聲。
席間傅雲期忽然笑著起身,舉杯邀阿爾登泰一同飲酒,客氣地問道:「事先並不知登泰可汗會親自前來,怕是照顧不周,若是因此怠慢了可汗,還請可汗不要往心裡去。」
阿爾登泰從鼻子中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也不起身,舉起桌上的酒杯意有所指:「四王爺說笑,大金雖然沒有怠慢本可汗,卻是對我寶貝公主不怎麼樣!」
這下,楚妙爾頓時就明白了阿爾雲朵這性子究竟是隨了誰。
「這其中……或許有誤會,登泰可汗從哪兒說起?」傅雲期舉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笑意不減,聲音卻沉了下來,「本王捫心自問,大金待雲妃娘娘從來不薄。」
「哼!」阿爾登泰冷哼一聲索性酒也不喝了,將酒杯擲於桌上,挑釁似的盯著傅雲期說道,「四王爺非要這樣說,就要問問雲朵是不是這麼回事了,雲朵——」他揚聲大吼道:「雲朵你自己說說!」
眾人見此,那些拿起筷子的端著酒杯談笑的,皆是一愣,面面相覷不知所以,只覺得心裡發怵,楚妙爾也緊張得捏了一把汗。
傅雲期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減,他死死捏著酒杯,相視而望的目光中藏著一團怒火,似乎隨時都會噴射出來。
自進宮以來,阿爾登泰從露出過好臉色,剛剛在外賓宴上更是直接當著所有使臣的面頂撞傅德佑,大言不慚,毫無禮法,真是野蠻至極!
「父汗,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阿爾雲那見場面有些尷尬,小聲勸道,「雲朵在宮裡……」話還未說完,耳邊就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絲竹樂聲急促叫停。
「咳咳咳——」
眾人回頭望向高座上的人,只見他以寬大的衣袖遮面,不間斷的咳嗽聲響徹大殿。
曹公公見狀,連忙上前遞上絹帕,焦慮地小聲勸道:「皇上,眼下外賓宴也辦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先回去吧,身體要緊……」
傅德佑漲紅著臉點點頭,強忍著喉間的不適深深吸進一口氣。
「朕忽感身體不適,後續事宜四弟著手辦吧,朕需得回宮休養。」傅德佑扶著曹公公的手起身,身子微顫地一步一步從高座上下來,席間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費勁。
傅雲期起身帶頭說道:「臣恭送皇上……」其餘大臣隨聲附和。
這場宴席並沒有隨著傅德佑的離開而暫停,反而更加熱火朝天。尤其是阿爾登泰,從傅德佑因病離開那一刻起,他臉上的喜悅之意真是藏也藏不住,絲毫沒加掩飾。
或許和傅雲期先前的猜測一樣,他們此行的目的為阿爾雲朵抱不平是假,親眼來看看傅德佑如今的身體狀況才是真。
只是阿爾雲那……
楚妙爾將眼神轉到阿爾雲那身上,正好與他身後那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人就是上回在百香園見過的人,楚妙爾還隱約記得,那人似乎名叫阿哲。
只是他為何這樣看著自己?那神情,又好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
楚妙爾滿腹疑惑地緩緩回頭,想一探究竟,卻瞧見婉娘也痴痴地看著對面,不知在想著什麼。
「婉娘,你今日總是出神,是不是不適應?」她一時也沒多想,關切地問道。
「沒,沒有,多謝王妃關心……」婉娘撞上她目光的那一刻立刻躲閃地望向別處,淡淡解釋道,「只是剛剛見到東厥可汗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有些被嚇到了。」
一旁的湖音聽到之後,捂著嘴輕輕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婉娘說有害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