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一個好臉色,旋即命人將屬於李紈的嫁妝直接歸置到一旁,又將賈母的嫁妝開箱驗貨。還真別說,寶玉尋王熙鳳是尋對了,畢竟賈母所留下來的財物多半都是金銀首飾,連一副字畫都不曾有。
只消半個時辰,所有的財物便被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占了所有財物的一半,另外兩份則是各占四分之一。
「蘭哥兒……」寶玉原是打算喚賈蘭,結果回頭就看到賈蘭茫然的望著他,當下寶玉改口了,「還是請珠大嫂子過去挑罷,我只要剩下那一份即可。」
李紈略一遲疑,卻到底不曾提出任何意見,只上前指了指靠近她這邊的財物。而另一份則就此歸屬於寶玉。
話說當年,賈母也是十里紅妝嫁入榮國府的,且那會兒,賈代善乃是榮國公,而賈母更是史家嫡長女。無論是榮國府下的聘禮,還是史家陪嫁之物,皆是價值連城。可惜,時至今日,拿回來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可好賴也價值十一二萬銀子。
王熙鳳分得很平均,甚至為了「公平」,事實上分出來的那兩份要比留下的略多一些。這裡頭所謂的一些,大略是五六千兩的樣子。也就是說,寶玉和賈蘭皆分到了價值三萬銀子的錢物,而留下的約莫五萬兩銀子的錢物。
待分配完成後,寶玉果真從裡頭拿了一副赤金頭面首飾予王熙鳳,而李紈則只是低頭不語。
頭面首飾,王熙鳳自是收下了,卻道:「寶玉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罷,咱們到底不是一家子了,強行湊合在一起也沒甚麼意思。我是想著,原先咱們家住了好幾年的舊宅子,除了略小一些外,也沒甚麼大的問題。我看不如這麼著,那座舊宅子就給你們住。放心,想住到甚麼時候都沒有問題,留在舊宅子裡的下人你們也可以使喚,不過若是要發賣卻是要支會一聲,再另買人我卻是不管的。」
倘若這話是在前幾日說,便等於就是將親眷往外頭轟了。不過擱在今日卻是無妨了,寶玉這番作為,明顯就是想撇清兩家的關係。說他尚有自尊也罷,不願寄人籬下也好,左右他原就是打算離開的,那麼賈府自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果然,寶玉笑道:「我雖不曾去過那裡,可既然是鳳姐姐原先住的宅子,便沒有不好的。我先謝謝鳳姐姐了。」
「雖說分家了,可到底都是親眷,無需這般客套。對了,你們甚麼時候要走,同林之孝說一聲便可。需要下人幫忙的,也儘管開口。至於老太太的喪事,就由咱們府上一力承擔了。當然,你們隨時都可以前來弔唁。說到底,咱們都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眷嘛。」王熙鳳笑道。
寶玉也不含糊,當下就表示明個兒是個好日子,就定在明個兒搬家了。不多會兒,諸人便紛紛散去。
待回到了自己院子裡,方才一直沉默不語的賈璉才開口道:「鳳哥兒,這仿佛跟咱們原先商議得不同?」
「沒甚麼不同的,他既願意給,咱們憑甚麼不收?」王熙鳳挑眉,旋即忽的笑道,「再說了,璉二爺您真的認為寶玉是長大了?懂事了?如果擱在前兩年,我或許還會那麼想,可惜呀,自打我知曉他為了不去上族學而選擇裝殘廢后,我就對他再也不抱任何期望了。寶玉……永遠也扶不起來。」
「這話怎講?我瞧著他今個兒應對得挺好的。」
「我不知曉有沒有人開導他,我只知曉他是保不住家產的。」王熙鳳一面笑著一面搖頭嘆息,「寶玉跟璉二爺您不一樣,您是打小沒了親娘,老爺太太又靠不住,想要過得好就只能靠自己。前些年,咱們還在榮國府時,不就時常為了點兒小錢,跑動跑西的給人當管事和管事娘子嗎?寶玉,他是真的不曾吃過苦頭,也太不了解這世道了。」
「所以你乾脆就放任他去吃苦頭?等他將錢財都敗光了,你再將他今個兒留下的那一半錢財予他?」賈璉忽的瞪圓了眼睛,仿佛不認識王熙鳳那般,無比震驚的看著她,「我說璉二奶奶,我今個兒才發覺,你真的挺善良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爺您在心裡罵我!」王熙鳳惡狠狠的瞪了賈璉一眼,不過說完之後,王熙鳳卻嘆了一口氣。
禍不及兒女。
前世,她臨終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心肝巧姐。等後來見到了劉姥姥後,她才忽的明白,積德行善有多麼得重要。當然,若是要她為了積德行善而放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