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手段

 看到披麻戴孝的林一川,梁信鷗想起了杜之仙喪禮上的穆瀾。可惜林一川不是穆瀾,沒有裝出弱不經風的稚嫩模樣。還禮後,林一川就將梁信歐請進了銀杏院敘話。

    「梁某還記得,頭一回來銀杏院作客。席面就擺在這銀杏樹下。大公子風姿綽綽,令梁某一見忘俗。」梁信鷗沒有進房,站在銀杏樹下感嘆道。

    林一川望著樹下一池清水,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來:「轉眼梁大檔頭就逼在下宰了林家的百年鎮宅龍魚當下酒菜。在下對大檔頭的印象也深得很。」

    「呵呵!」梁信鷗負手笑了。

    笑聲一頓,他的眼神就冷了:「如果譚公子未回京城,大概今天你已被東廠擒拿入獄了。梁某與大公子好歹有些交情,並不想這樣做。」

    林一川哦了聲道:「在下是否該謝大檔頭手下留情?」

    「東廠有這個權力不是?」

    「梁大檔頭沒有這樣做,自然另有打算。無論如何,一川都承了這份人情。」

    聰明人哪。梁信鷗心裡讚嘆著。譚弈恨不得將林一川踩進泥里。出面當惡人的卻是他。他和林一川有什麼仇?只需達到目的,梁信鷗喜歡凡事留一線,將來好相見。

    他環顧四周道:「這裡風景不錯。」

    林一川招手讓人在樹下擺了桌椅,上了茶:「梁大檔頭第一次來的時侯,也喜歡坐在樹下。」

    梁信鷗嘆道:「想起大老爺,在這裡追思一番也是梁某的一番心意。」


    當初就在銀杏樹下宴請梁信鷗,父親應允了投靠東廠。聽他提起父親,林一川明白他的意思。他反問道:「為何東廠改變主意,幫我二叔?」

    他在暗中轉移林家的財資做得極為隱密。東廠應該不會知道。

    梁信鷗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字,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家督主從來不喜歡腳踩兩條船的人。」

    看見錦衣衛三個字,林一川暗鬆了口氣,譏諷道:「身世之說連我都是頭一回聽到。東廠暗中找來諸多人證,趕在大年二十九開祠堂時打了林家一個措手不及,是擔心錦衣衛插手相助?」

    「是啊。」梁信鷗嘆道,「錦衣衛若提前著手布置,林家的產業未必能成為東廠的囊中之物。」

    「不是我瞧不起我二叔。經商天分有,卻遠不是別人的對手。東廠不怕扶他上位,得到一個千瘡百孔的林家?」

    「扶個傀儡,至少忠心。」梁信鷗冷笑道,「大公子想左右逢源,實乃不智!大公子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的處境?真以為上了族譜就能坐穩林家家主之位?」

    林一川嗯了聲道:「我若被東廠抓走,以我的罪名劣跡,為了不讓我禍及林家,二叔勢必以此為藉口將我逐出族去。因懼怕東廠,族人們誰又敢反對?更何況在東廠的諸多人證嘴裡,我不過是抱養的嗣子。等我從族譜上除了名,林家的家業更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東廠輕鬆就能扶了我二叔當家主,掌控林家。大檔頭是這樣打算的吧?」

    「不到萬不得己,東廠並不想那樣做。你二叔落下個勾結東廠巧取豪奪的惡名,我家督主卻是要名聲的。」梁信鷗笑呵呵地說道,「梁某的來意,大公子心裡清清楚楚。這是大公子最後的機會。梁某言盡於此。大公子只有一天時間考慮。告辭。」

    一天的時間。最後向東廠投誠的機會。

    投靠東廠,那麼一年後家主之位還是他的。從此就成了譚誠的狗。

    林一川最後只問了一句話:「那些證人證言,是真的?」

    梁信鷗憐惜地望著他道:「梁某也沒想到。是真的。」

    走出銀杏院時,聽到身後茶壺被砸得粉碎的聲響。梁信鷗搖頭嘆息。他很理解林一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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