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敬業出征前,李宸想去一趟靈隱寺,說是要去給父親祈福。她特別跟母親說,希望李將軍能護送她去靈隱寺。
其實自從李宸出宮設府之後,要去哪兒自有她公主府的侍衛,又怎會特別需要李敬業的護送了。但她說了,佛門清淨地,她不想興師動眾,只要帶著身邊兩個侍衛和李敬業前去就足夠。
小女兒雖然有時候任性妄為,可對父母向來十分孝順,她再怎樣,也不會拿父親來扯謊。而且,李敬業即將出征,古來征戰幾人回,讓他再護送一次女兒又何妨?
而且女兒用這事情來請示她,不過也是在示弱,若是母親說半個不字,她便聽從母親的意思。
李宸的這個姿態擺得讓武則天十分受用,她在一些小事情上特別樂於滿足李宸的要求,於是揮了揮手,准了。
靈隱寺這些年已經換了個方丈,如今的方丈長得十分俊俏,是前方丈的師弟,法號悟雲大師。自從三年前靈隱寺的老方丈圓寂後,悟雲就當上了靈隱寺的方丈。
聽說自從悟雲大師當上了靈隱寺的方丈之後,靈隱寺的女香客也變多了。永昌公主出宮後,十天半個月的,也會私服到靈隱寺去上香祈福。既然是私服前去,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悄悄地來悄悄地去,不帶走一片雲彩,自然也沒什麼人曉得。
大概是出家人都喜歡下棋,總之悟雲大師的棋藝已經是不能用不差來形容了,公主每次去的時候,都會在大師的院子裡待上許久,當然是在切磋棋藝。
公主蔥白素手拿著一粒白子,笑嘆著說道:「無敵也是一種寂寞啊。」
悟雲大師:「……」
悟雲大師遠遠看著,不帶一點人間煙火,就像是佛祖跟前的白蓮那麼出塵不染。但和尚出家不出世,跟公主說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事。譬如說臨川公主在幽州生了重病,怕且如今消息已經傳回了朝廷;又說里朝廷討伐吐蕃,李敬玄敗績,劉審禮犧牲,所謂賞罰分明,打了勝仗有賞,打了敗仗自然有罰,朝廷打算將李敬玄貶至地方當刺史;又又說駙馬雖然在洛陽得罪了一大片的權貴,可皇后殿下依然對駙馬讚賞有加,和尚是怎麼曉得的?皇后殿下信奉佛祖,自從聖人病重後,也時常吃齋念佛,和尚是從佛祖那裡聽來的唄。
李宸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問道:「巴州那邊的情況如何?」
悟云:「公主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二郎及妻兒向來養尊處優慣了,一下子貧苦多有不習慣,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後來便好了。二郎病好之後,倒也看開了許多,想來他本就是個聰明通透之人,只是從前身在長安,又因與母親有間隙導致惶惶不可終日,失了分寸。如今他在巴州,雖然日子清苦,但修身養性,也有時間親自教導幾個小郎君。」
李宸:「或許他也是看到如今聖人的情況,太子不堪重任,他便想破釜沉舟,便對周遭一切都無所謂,修身養性,說不定哪一天,還能重回長安呢。」
悟雲看向李宸。
李宸迎著他的視線,「大師,天家無情,即便我二兄想破釜沉舟,也得看母親願不願意。」
悟雲聞言,嘆息一聲,將手中的黑子放在李宸的白子那一片,乍一看無疑是前去送死,可再一看,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說:「如今聖人病重,若聖人有任何不測,首先遭殃的,便該是二郎。公主若有心要保他,便該早日想好對策。」
李宸淡淡地「唔」了一聲,然後手抬起,便指向了正在院子外頭站得筆直的李敬業,「大師你瞧此人如何?」
大師雖身在紅塵外,可對這些紅塵男女的種種是最了解不過了,時常便有痴男怨女到靈隱寺中各種求,大師看多了眼睛便更能識清何為求不得。
大師雙手合十,跟李宸說道:「李將軍若是用得好,便是國之利器,若是用得不好,便是禍害千年。是國之利器還是國之禍害,全看公主。」
李宸:「大師常與我說世無常,人心無常。此人是我從小便十分看好的,是如今勛貴當中,少有足以頂門立戶的年輕人。大師看破紅塵,不如與李將軍指點迷津。」
自從李弘猝死之後,李宸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聚集一些力量。朝廷中軍隊的那種力量不行,那些人權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