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的禪房中,李宸坐在其中的案桌上,手執毛筆,正在一筆一划地謄抄經書。
大概是永昌公主無法無天慣了,如今成為了長公主,也是如此。自從先帝駕崩後,她時常出入靈隱寺,每次去,都是一身的白色常服。
從前的時候,為了顯示身份,她都會穿著紫色的男式常服。後來先帝駕崩,她便是清一色的一身白色男式常服,俊美無儔的郎君形象,一身清貴,偏偏她還身材較一般女子高挑,若是不詳細看,還真是雌雄莫辯。
悟雲大師慢悠悠地靠近禪房,在房門外雙手合十,與李宸說道:「公主駕臨靈隱寺,著實是讓靈隱寺蓬蓽生輝,若是下回公主進來的時候,別讓諸位女香客看到,那便更好了。」
正在謄抄經書的李宸頭也沒抬,「她們願意在靈隱寺多上幾柱香,多貢獻些香油錢,大師竟不樂意?」
悟雲苦著臉,「佛門清淨地,善男信女若是來此上香許願自然是可以,但若是女香客們都在打聽小郎君的消息,那便不好了。」
此時民風較之從前都更為開放,小娘子們看到了心儀的小郎君,私下打聽一番都是十分正常的。永昌公主又長了一副好相貌,是宜男宜女的長相,一身男裝竟也沒有脂粉味反而還透著隱隱英氣,撩人於無形,愛俏的小娘子們一見便十分喜歡。因此都私下去問看門的小沙彌公主是哪家的小郎君,小沙彌一邊笑呵呵地拿著女香客們給的賞錢一邊說和尚不曉得,可苦了悟雲大師天天擔心靈隱寺的小沙彌們哪天就凡心大動,全部跑去還俗了。
李宸微微笑了笑,將經書的最後一個字抄完,才將毛筆擱下走出去與悟雲大師一同坐在另一側的禪房裡,禪房的門帘撩起,遠遠在院子裡看過去,便是得道高僧正在給男裝的公主指點迷津的模樣。
大師親自用靈隱寺的破茶壺煮了一壺茶,然後與公主相對而坐。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變出了一封信,他將信放在案桌上,然後往李宸跟前推,「這是英國公李將軍送回來給公主的書信。」
李宸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封書信上。
悟雲大師胸有大志,從前不過想想而已,自從追隨了永昌公主,大師越發的明白何謂有錢使得鬼推磨。永昌公主雖不能說富可敵國,可她的那些個家底要真拿出來也是能讓朝廷清點上好幾個月的。加之公主的不羨園每年限量推出新茶,達官貴人競相購買,價值十分不菲。
追隨的主子有錢,底下的人自然也是過得好。公主一擲千金,暗中給了大師許多票子,好讓他方便行事。而先帝駕崩之後,公主底下好像又多了不少像是舒曄兄妹那般的人以供差遣,那些人平時鋒芒不露,走在路上大概都不起眼,偏偏就是一身本事,大師覺得公主哪天若是突發奇想要帶著這隊人上山當土匪,或許真能為禍一方。
悟雲大師是個假和尚,人生於世,為的不過便是有人賞識,能做些事情彰顯存在感麼?先前大師追隨公主時,確實一片忠心,而如今卻是死心塌地。
想不死心塌地都不行,他還怕哪天他稍有異動,自個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公主的那些暗衛替他腦袋搬家呢。
悟云:「李將軍在邊疆一切順利,他與裴將軍至邊疆後,與吐蕃交戰兩次,兩次都是勝仗,想來大敗吐蕃指日可待。」
李宸拿起了書信拆開,一目十行。
李敬業的書信並未說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說先帝駕崩,萬望公主保重身體。然後他似乎是想要逗李宸高興一般,在書信的最後寫了一些邊境當地的一些民風習俗,邊境由於是兩國交界處,時常有打野食的人出現,因此也時常有土匪出沒,李將軍別出心裁,平時不打仗的時候便帶著手下去打土匪,培養手下的交戰經驗,然後李將軍還在書信後面羅列了一些從土匪那裡繳獲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說公主若是喜歡,下次可讓靈隱寺的人帶回長安。
很顯然,先帝駕崩,新皇登基。以李敬業將軍對公主的了解,認為公主不會在這種時候對新皇做些什麼,因此也十分樂意把當日在不羨園的一番猜測和談話拋諸腦後,因為那實在太鬧心了。
然而,李敬業對程務挺前去邊疆的事情隻字未提。
李宸將書信收了起來,心中大概有了點譜。
程務挺是母親的人,他和裴行儉交情甚篤,否則母親
141.141:覆手為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