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黑衣首領身前。
追趕的暗衛瞥見情況,忙要上前阻止。沈瓷微微抬手,示意不用,目光直視著黑衣首領。
那人看沈瓷突然出現,一時竟也頓住了腳,眸中大駭,急急倒退兩步。
沈瓷從他這般反應中得到確切的答案,握緊手中石塊,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問:「為什麼?」
那人沒有說話,睜大一雙眼,反應過來就要繞開沈瓷繼續逃。
沈瓷的手止不住顫抖,酸得快要拿不動手中石塊,喑啞著輕叫了一聲:「馬寧。」
聲音不大,只有兩人可以聽見。
那人的脊柱有瞬間的僵硬,沒有回頭,提著劍飛身躍起,很快湮滅了蹤跡。
哐當一聲,石塊從沈瓷濕熱的手中跌落,狠狠砸在冷硬的地面上。她的眼前一片飄忽,仿佛陷在一灘軟泥,情愫在思緒的翻騰中千迴百轉,終究寥落成虛妄的一瞬。
「別追了。」沈瓷阻止了還要繼續追趕的暗衛,黯然道:「還是先去救汪直,更為要緊。」
那幾名暗衛對視了一眼,汪直令他們保護沈瓷的安慰,如今他昏迷不醒,自然便是聽沈瓷的話了。
暗衛點頭,未再追逐,返身回到汪直身邊。沈瓷跟了過去。
「他怎麼樣了?」沈瓷低啞問道,可這低啞中透著焦急,聽起來便有些撕心裂肺了了。
一名探過汪直傷勢的暗衛答道:「除了指縫間的傷口外,並沒有什麼較大的創口。」
在如此攻擊下,竟還不及上次傷得重。也虧得沈瓷今日突然想起去尋汪直,將他的暗衛及時引了過來,方才僥倖逃過一劫。
沈瓷下意識去看他的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清晰裂著兩道傷口,正是方才他以手指夾劍所傷,隱隱透著嶙嶙骨頭,看著頗為驚心。
她心痛之餘,想起那下手之人,又對汪直多了幾分愧疚。她從自己衣上撕開一條綢布,先幫汪直將傷口大致包紮了一番,輕柔動作間,竟見汪直的睫毛顫了顫,悠悠轉醒。
他睜開眼,打量了一番眼前情境,唇角微微一勾:「呵,我還活著呢?」
沈瓷大喜,忍不住淚光泛泛:「是的,沒事了,讓你受苦了……」
汪直靜靜看著她,片刻,輕笑道:「本是讓我的暗衛保護你,沒想到到頭來是你帶著他們來救了我……咳咳……」他胸口起伏,劇烈咳嗽。兩名暗衛將汪直半扶坐起,紓了紓他的胸口,才穩定下來。
「你別說話了。」沈瓷忙道:「先回府去,我叫幾個醫師過來。」
汪直沒管她的話,再次開口:「你怎麼會來?」
沈瓷心中顫動,迴避道:「先別問,穩定心神。等你緩過來,想問什麼,我自然會答。」
將汪直送回府中後,醫師開了藥,稱汪直此次並無大礙。而且因為他當時是右掌執劍,傷在左掌,不影響平日用手的習慣。
汪直閉上眼,長長抒了一口氣:「兩次撿回這條命,真是難得。」他看了看沈瓷,嘆道:「當初救你一命,你現在還我了。」
「沒有什麼還不還的,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暗衛。」沈瓷想起馬寧的身影,想起小王爺對汪直的敵意,甚是愧疚,生怕哪句話不下心便泄露了情緒,拿起醫師留下的藥說道:「我去煎藥,你先休息會兒。」
「煎藥的事,就讓下人去做吧。」
「不用,我來就好。」沈瓷堅持,逃一般地出了門。
今日思緒過於繁雜,在煎藥氤氳升起的濕氣中,她像是溺在晦澀的牢籠,欲言還休,於悲慟中彷徨。
小王爺,怎會對汪直下如此狠手?
是兩人之間有什麼未解的仇怨,還是因為——她?
一股若冰的寒寂霎時凍結了她的心,只覺四肢百骸都被冰封起來,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