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廠到江西查案時發生刺殺,汪直有充分的理由不呆在京城,還可在查案時隱姓埋名,無人知曉他的行蹤。」衛朝夕捏緊拳頭,語氣恨恨:「連汪直的面容都看到過,難道還有假不成?我就不明白,朱見濂明明這樣討厭汪直,方才為何還要包庇!」
沈瓷身子一軟,幾乎快要摔倒,忙扶穩衛朝夕的肩。似有一股濃釅的痛襲來,滲入血液之中,汩汩流經並侵染了全身,無從躲閃。她的眼神近乎瘋狂,身子發抖,模糊中聽見自己喃喃自語:「我早該明白的,小王爺怎會告訴我汪直是兇手,他大概是怕我以身犯險……眼下,已是他能透露的最多信息了。可是,汪直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
衛朝夕從未看見沈瓷這般瘋狂模樣,那黝黑的眼漸漸幻成了血紅顏色。沈瓷越想越覺悲哀,腦中無數道驚雷閃過,只覺四肢百骸都快要裂開一般。那滿地的碎瓷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血泊中躺著父親的屍身,死寂的,痛徹的。
「阿瓷,阿瓷,你怎麼了?你可別想不開啊……你若是心裡難受,我去找朱見濂,讓他過來陪陪你。」衛朝夕說完,便要去室內找朱見濂。
沈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慢慢道:「別去找他,他不希望我知道,我也沒什麼事。」
衛朝夕看著她灰白的臉,嚅囁道:「你真的沒事?」
「嗯。」沈瓷臉上浮起一絲虛弱而怪異的笑:「不必擔心,我很好很好,我知道自己該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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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瓷離開後,朱見濂沉默坐了良久,才吩咐馬寧道:「今晚夜深時,同我去見楊福。」
馬寧望了眼朱見濂滿身的傷痕,想要多說一句勸阻,但見他神色異常嚴肅,又將勸解的話壓了下去,只答了一個「是」字。
夜半時分,朱見濂和馬寧出了驛站,來到楊福暫居的住處,同行還有六名護衛,跟在他們身後,隱於暗處。
楊福的睡眠向來很淺,今夜被門外的聲響驚起,忙不迭爬到門口去看,瞧見朱見濂站在門外,嚇得身體打了個冷戰。愣了片刻,忙回去套了件規整的外衣,將門打開,請兩人進來。
「世子殿下深夜造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楊福拱手為禮,頷首道。
朱見濂輕輕一笑:「這麼晚還來打擾楊兄弟,沒關係吧?」
他的語氣雖然平和,楊福卻不由打了個冷戰,硬著頭皮道:「世子所為何事?」
朱見濂看了他一眼,慢慢踱到他身邊,仿若不相識般地上下打量了楊福半晌。突然轉身拿過馬寧手中的劍,用劍梢擊了擊楊福的膝彎,坐下平靜看他:「跪下,我今日要審你。」
楊福膝蓋一軟,順勢便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說罷。」
楊福戰戰兢兢道:「小的不知,世子要我說什麼……」
朱見濂瞥了一眼他,輕聲道:「當初將你接回鄱陽,我是真的想要用你。如今還沒用上,我便到了你這兒審問,你還覺得我只是想要套你的話不成?」
楊福慌亂不已,好半天才靜下來,咬著牙道:「楊福自覺沒有做過傷害世子的事……」
「你傷害了我身邊的人,等同於傷害我。」朱見濂也不想再同他繞彎子了,手指輕輕搭在桌沿,略帶嘲諷問道:「說說看,你和東廠是什麼關係。」
楊福臉色發白,頓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繼續掙扎著:「不認識東廠……」
朱見濂臉上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汪直都查不到的事,尚銘這個局外人卻知曉,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最有嫌疑。」
楊福垂首,鼓起胸中勇氣道:「不明白世子是如何把我跟東廠聯繫在一起的,告密的可能性有很多,任何一個參與的暗衛都有嫌疑,不知您為何偏偏把這矛頭對準我。」
「是,可能性是挺多,你也沒有直接參與,本不該頭一個便想到你。可是,是你自己把自己推了出來。」他盯著楊福,一笑道:「需要我提醒你嗎?衛朝夕是多單純的姑娘,最是好騙了吧?」
楊福只覺身後的冷汗流了滿背,話題談到此處,想來朱見濂已對他的行徑知道了個**不離十,已經沒什麼好再爭辯的了。
楊福感到悲涼又窘迫,好半天問了一句:「是朝夕告訴你的?」
「不,她什麼也沒
131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