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寧雅抬手捂著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湧出。
忽而,她微微顫慄的身子僵住,半晌,她看見手腕上沉重的鐵鏈不見了,而身下在顛簸,她驀地睜大眼睛,隔著水霧,終於看清楚她是在馬車中。
「雅雅。」
嘉郡王妃驚喜地喊道。
寧雅愕然,直直的盯著嘉郡王妃,「娘……我……我出來了?」
「出來了,你出來了。娘帶你回家!」嘉郡王妃俯身想要將寧雅抱入懷中,又想起身上的傷疤,怕觸痛她,生生止住動作,拿著帕子按著眼角。
「慎之呢?他的妻子呢?」寧雅眼中湧現巨大的波瀾,心中的激動無法抑制,她的呼吸急促,手指抓住嘉郡王妃的手,「他們沒有出事吧?」
「沒事,都沒事。」嘉郡王妃知道她心中的擔憂,害怕因為救她,商枝出現意外。
寧雅終於放下心來,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似乎終將離她遠去。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嘉郡王妃詢問道。
當年的情景,依舊清晰的刻在寧雅的腦海中。她與李玉珩、鐘鳴一起去外省赴任,走出白嵩城沒有多久,便是崎嶇的山路,一隊人馬橫衝直撞過來,手裡的長矛刺破馬匹的脖子,馬匹轟然倒下。
幾十個做山匪打扮的人,圍剿李玉珩。
他雙拳難敵四手,又有人將她與鐘鳴挾持,被人一刀逼墜下山崖。之後她與鐘鳴被囚,發現這一切,都是朱淳與興寧侯還有朱徹搞的鬼。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處,讓她連呼吸都困難,含著眼淚從胸腔深處擠出一句話,「阿珩……他如何了?」
她始終不肯相信,李玉珩已經死了。
「玉珩沒了。李家的人,當年幾乎崩潰,不肯相信他是被山匪截殺,四處查明真相,得知真相之後,滿門被滅。太慘烈了,好在……好在還有慎之。」嘉郡王妃看著安然無恙的寧雅,心中的悲傷得到舒緩,卻也慶幸薛慎之不曾放棄寧雅,才終於將她救出來,讓他們一家有團圓的一天!
寧雅望著烏蓬車頂,她原本酸澀的眼睛,淚水不斷涌了出來。
那樣的悲絕。
——
商枝從皇宮出來,嘉郡王妃與寧雅那一輛馬車離開,另一輛馬車在不遠處等著。
她掀開車帘子,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掌,握著她的手心,將她拉拽上來,跌入一個懷抱中。聞著他身上清冷淡雅的墨香,商枝始終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抬起頭去看他,卻看見他一雙灼熱的眼睛,緊盯著她。緊扣著她手腕的手指,力道極大,商枝疼痛的蹙眉,忍不住掙扎了一下。
薛慎之目光緊鎖著商枝,確定她毫髮無損之後,緊擁在懷中。灼熱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漫開,嗓音略帶沙啞的說道:「你總是不肯聽我的話。」
商枝下頷擱在薛慎之的肩頭,她輕聲說道:「乾清宮住著九娘子,你入宮不合適。」
商枝正是考慮到九娘子在乾清宮,才會改變主意,找上嘉郡王妃幫忙,比與薛慎之約定的時辰,提前兩個時辰率先進宮。如果九娘子不曾在乾清宮,她便會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讓薛慎之拿災荒卷宗為由潛入乾清宮,她在外接應。
「慎之,讓你擔心了。但是,我認為和郡王妃一起進宮去救娘,比你去要好一點,少了許多的危險。過程並不重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商枝並不認為她做的就錯了。
他擔心她一個人進宮遇見危險,同樣她也擔心他會出事。
商枝感受到他抱著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並不如表現出來那般鎮定,心裡十分擔心她會出事,好在有驚無險。
之所以她會選擇冒險,是他們並不清楚寧雅的狀況,而她會醫術,無論哪一方面,比薛慎之更合適。
「慎之,我這一次是疏忽,忘記顧及你的感受,但我不認為做錯了。」
再有下一次,商枝依舊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薛慎之定定的看著她,鬆開手,將她放在一旁,拿起小几上的卷宗。
商枝見他在生悶氣,抿了抿唇,為了免除今後再為此事鬧矛盾,她據實道:「慎之,我沒法向你保證,或許下一次遇見同樣類似的情況,我依舊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