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沒有那麼多的或許和可能。
假就是假。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謝殞將芙嫣從水中抓出來,不去看她火焰般燙人的眼睛,溫雅的面上克制清冷,攥著她細瘦肩膀的力道很大,指節泛白。
「我的事與你無關。」
他一字一頓,聲音明明不大,卻每一個都重重擲在她心上,戳得她心臟發疼。
「你還沒當上天帝。」
他眼底平靜,哪怕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可防線依然密不透風,固若金湯。
「還沒資格過問這麼多。」他莊嚴又認真地警告「女君僭越了。」
芙嫣怔怔看著他,像不認識他了一樣。
她好像沒料到謝殞溫和君子的外表下,還會有這樣尖銳的一面。
謝殞似是覺得警告的效果達到了,鬆手要將她放開趕出去。
水門已經開了許久,必須得通過一個人了。
可在他鬆手的一剎那,芙嫣反手抓住了他。
他只得望來,她的臉上浮現出幾絲詭異的紅暈,如霞映澄塘,艷光四射。
「我早晚會做天帝。」她迫過來,一手抓著他,一手扳住他的下巴,他垂下眼來,兩人四目相對,她在他充滿拒絕的凝視下一臉冷靜道,「那個時候就能過問了?」
謝殞用力扯開了她的手。
她支撐著沒跌進泉水裡,輕笑著說「你剛才那語氣,好像我做了天帝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一樣,可根本不是那樣。到時候你一樣會說我僭越,哪怕我是天帝。」
謝殞閉上眼,長睫翕動。
「你何必這樣草木皆兵。」芙嫣忽然換了個語氣,極度冷淡道,「你當真的有人願意貼你的冷臉幾千年,被你置於風口浪尖受他人嘲笑依然對你矢志不渝?」
水下的手忽然握緊了拳,謝殞睜眼望向她。
「父帝同我說天族大好男兒多得是,隨我挑選,我想來想去,覺得這也不錯。」
「……」
「今日到這裡是誤入,不是來找你,無垢帝君大可不必那麼自作多情。」
芙嫣出水,背對著他走向那扇水門。
「我這就離開,你的異樣和洪荒之事,我會一字不差地稟明父帝,雖然身體是你自己的,但你是仙界帝君,你的身體關乎到六界安危,既然我問是僭越,那就等改日讓父帝來問你。」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水門在她消失後關閉,周圍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一切恢復平常,好像她從未出現過。
謝殞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平淡,明淨。
但此時此刻,空蕩蕩的十重天上卻是烏雲密集,電閃雷鳴,天幕壓抑,連九重天都為之變色。
芙嫣出了洪荒,繼續前往金烏領地,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金烏神木。
握著匕首大小的神木,芙嫣在茫茫天際里已經找不到之前誤入的縫隙所在了。
洪荒裂隙果然是時刻變化的,母神進過一次,她進過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謝殞在裡面卻平平靜靜,好似很熟悉,她太了解他,看得出他骨子裡那份自在。
似乎比起十重天,那裡更像他的「家」。
他與洪荒之間必然有什麼聯繫。
沒關係,接下來她有很多時間搞清楚這一切。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只差實施了。
她小心地把持住沒在他面前暴露本意,以免讓他重新警惕起來,他應該還沒看出什麼。
芙嫣回到九重天,看著天幕變幻無常的顏色,身邊路過的仙人輕聲議論著「天色如此,莫非是無垢帝君不悅了?」
「誰敢惹帝君不悅?」
「還能有誰,肯定是……見過女君。」
說話的上仙發現了芙嫣,尷尬又緊張地下拜,及時止住了話茬,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未盡之語是什麼。
芙嫣垂眸思忖,謝殞何等智慧,看看這天色,再想想今日的意外,她不能存有僥倖心理。
她要在他想清楚之前將一切塵埃落定。
第11章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