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貞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話不對勁兒,但是又不知道從何駁斥起,拜四下流傳的報紙所賜,淮揚那邊的各項政令,他都有所耳聞,特別是一兩個月前推出的那條按軍職和軍功授田,簡直讓他羨慕得眼睛發紅,如果朝廷也按照這種辦法,他陳仲貞和他身邊的這些陳族子弟,就能給家族賺回幾十萬畝良田,足以抵償攤丁入畝和減租減息所帶來的損失。
當初這個念頭只是在他心裡一閃,就被他本能地給壓了下去,而此刻猛然又被人提了起來,卻像野火般,開始吞噬他的心臟,繼續死守下去,就能打敗淮安軍麼,說實話,陳仲貞心裡對勝利不抱任何希望,那朱屠戶與泉州蒲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石抹宜孫這回即便耗走了胡大海,用不了多久,徐達、吳良謀、吳煕宇,甚至朱屠戶本人都可能親自殺過來,到那時,浙軍該怎麼辦,繼續死守下去,用人命跟炮彈拼消耗,胡亮剛才說得好,死的可不是他石抹宜孫和葉琛的族人。
正被燒得魂不守舍間,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響,曲瀚、王章、劉毅,三個平素深受石抹宜孫器重的義兵將領,也帶著給自的族人部曲趕到了,看見陳仲貞部居然還沒進入打虎口陣地,不覺都是微微一愣,質問的話脫口而出,「陳四哥,你怎麼還在這裡,趕緊上去奪回打虎口,快啊,別耽誤功夫了,胡,胡老三他,他反水了。」
「反水,。」陳仲貞被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就想找胡亮核實,卻見胡亮迅速將身體縮進了胡家子弟身後,同時扯開脖子大喊道:「陳四哥,剛才我的話你仔細想一想,放著能分地的好事不干,咱們憑啥非要拿腦袋跟炮彈硬頂啊,打跑了胡大海,姓石的和姓葉的加官進爵,咱們能撈到什麼好處,。」
說罷,帶著麾下弟兄,緩緩縮入山道兩側的亂石之後,角弓硬弩上弦,閃著寒光的箭簇,直指三尺寬的羊腸小道。
「姓胡的沒一個好玩意兒!」義兵副萬戶曲瀚不用細看,也知道陳仲貞剛才中了胡亮的拖延之計,抽出腰間鋼刀,高舉過頭,「弟兄們,給我殺,拿下打虎口,生擒胡深,啊,,。」
一句話沒喊完,至少有兩百多支羽箭劈頭蓋臉地射向了他,嚇得他趕緊將身體一歪,自己跌下了馬背,然後雙手抱頭,藏於馬腹之下,同時在嘴巴里大聲嘶叫,「防箭,給我防住冷箭哪,盾牌手,盾牌手趕緊上前擋箭。」
「啪啪啪,砰砰砰嘭!」早有盾牌兵拼死上前,將他的人和坐騎一併護住,令大部分羽箭都扎在盾牌上,未能發揮任何作用,但是也有十餘支幸運者,直接命中了數名士卒胸口,將目標放翻於地,大聲哀嚎。
「進攻,進攻。」曲瀚頂著一腦門子冷汗,從盾牌後探出鋼刀,用力朝嶺上揮舞。
羽箭一落,雙方就徹底翻了臉,再也沒有任何人情可講,所以王章和劉毅兩個義兵將領,也相繼舉起了鋼刀,派遣各自麾下的兵馬上前助戰,發誓要趕在淮安軍上來之前,奪下打虎口。
只有原本該最先率部投入戰鬥的陳仲貞,依舊有些遲疑,目光看看扼守在山路兩側,以寡敵眾的胡亮,再看看打虎口陣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豎起來的幾十面白旗,手按刀柄,喟然長嘆,「唉,,。」
「大哥。」陳家軍的義兵千戶陳仲義見到此景,趕集湊上前,用力狠拉自家主將的戰馬韁繩,「你倒是速做決斷啊,這樣遲疑下去,無論最後誰輸誰贏,咱們都沒好結果。」
「打不贏的,打不贏的。」陳仲貞苦笑著搖頭,失魂落魄,「胡深在殺虎口留了人,曲瀚他們雖然人多,但是一時半會兒攻不上去,只要淮安軍從山那邊衝上來,此戰就結局已定。」
「那咱們就學胡深。」陳仲義年青膽大,跺著腳諫言,「好歹站在一頭,萬一站對了,多少也能撈點兒回來。」
「是啊,大公子,您趕緊做決定吧,我們都跟著你。」其餘陳家翹楚,也紛紛低聲附和。
作為地方豪紳家的子弟,他們跟朱重九之間,原本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唯一堅持跟淮安軍廝殺下去的理由,不過是想保住家族的特權和家族手中的巨額的田產罷了,而按照眼下淮安軍的政策,特權肯定不可能繼續擁有,但田產卻有辦法保住一大半兒,甚至還能在原來基礎上翻番,如此一來,他們作戰的動力自然就弱了一大半兒,在取勝
第八十章 破軍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