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三列橫隊,像堵堤壩般,堵在了急衝過來的槍潮之前。
「火槍兵,單線排列,上前三步,站在長槍兵身側,舉槍!」新五軍指揮使吳良謀又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里略微帶著一點緊張。從淮安一路打到這兒,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敢頂著火炮轟擊前沖的敵人,佩服之餘,心中亦隱隱湧起了一股驕傲,「這是真正的精銳,擊敗他們,第五軍就能橫行兩淮。擊敗他們」
「轟!」「轟!」「轟!」臨近的傅友德部那邊,擲彈兵開始發威,衝著對手的頭頂砸出近百枚手雷。元軍朱亮祖部的長槍方陣四處開花,濃煙夾著血霧扶搖直上。然而手雷從落地到爆炸的延時性,卻使沖在最前方的上千名蒙元士卒平安逃過了一劫,扯開嗓子發出一陣瘋狂的叫喊,紅著眼睛撲向了傅友德的將旗。
「殺!」長槍元帥謝國璽也扯開嗓子高喊了一句,帶著身邊的幾十個家丁,身先士卒,全力沖向吳良謀的認旗。那個年青後生是眼前這兩千淮安賊的主心骨。看身板不像個勇將,如果能一個衝鋒拿下他,眼前的這股淮安賊將不戰而潰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眼看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呼!」對面的吳良謀奮力朝前吐出一道白霧,同時用力揮動手中的暗紅色角旗,「開火!」
「開火!」「開火!」「開火!」三個火槍營的營長相繼揮動指揮旗,將吳良謀的命令傳遍了全軍。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爆豆子般的火槍射擊聲響了起來,在不到十步的距離上,朝迎面衝過來的蒙元士兵射出了六百多枚鉛彈。
已經做出突刺準備動作的蒙元士兵們,像被雹子砸過的莊稼一般,瞬間就倒下去了整整一層。那些僥倖沒被鉛彈射中的,也愣愣地停住了腳步,望著對面軍陣中湧起的滾滾白煙,兩股戰戰,茫然不知所措。
太恐怖了,太狠毒了,那淮安賊兵,居然在隊伍中藏著這麼多大銃,並且一直隱忍到現在!如此近的距離上,瞎子都難射失目標。而一旦被火繩槍擊中,目標的軀幹上就從前到後被打出一個碗口粗細的大洞。當場就死得不能再死,任神仙都救不回來!
「火槍兵自由射擊!」吳良謀的聲音,忽然又在淮安中的軍陣里響起,字裡行間,充滿無法隱藏的驕傲。「其他人,給我向前十步,推!」
「一團,一營,二營,向前十步,推!」一團長劉魁用力端平長槍,大聲吶喊著,帶頭向前走去。仿佛迎面呆立著的敵軍,是一群土偶木梗。
「二團一營,二營,跟著我,向前十步,推!」阿斯蘭不甘於後,也大聲吶喊著,帶領自己麾下的戰兵向前推去。沿途遇到的敵軍,要麼一槍刺翻,要麼奪下兵器踹倒於地,任他們自生自滅。
抵抗微乎其微,第一波冒著炮彈轟擊沖向第五軍的蒙元將士,雖然足足有兩千人。但一瞬間就被火槍直接對著胸口轟死了四百多,剩下的,則是魂飛魄散。看到新五軍將士一個個穿得像鋼鐵怪獸一般,排著密集隊形向自己發起反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鋼刀都快砍到了身上,才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向後逃去。
「立——定!」一團長劉魁用力猛地將手中長槍向地上一頓,大聲斷喝。十步推完,他近前已經再也沒有站立的敵人。第一波衝上來的蒙元將士要麼被殺,要麼逃走,與後續衝上來的第二波蒙元將士撞在一起,在戰場中央擠成了一團。
「立——定!」二團長阿斯蘭也大喝一聲,將自己的隊伍與劉魁的隊伍肩膀並著肩膀停了下來。對面第二波衝上來的敵軍更多,稍遠處,好像還有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但是他心裡卻沒有半點臨戰的緊張,整個人都顯得氣定神閒。
就在此時,於他身後三尺遠的屍體堆里,突然跳起一個人影。看起來還像是個大官兒,全身穿著鍍了金的板甲,手裡揮舞著半截長槍,瘋瘋癲癲。
「來,殺我!!」廬州義兵萬戶謝國璽大口大口吐著血,將半截長槍奮力揮舞。「殺我啊!哪個放馬跟我一戰!放馬跟我一戰。老子是長槍元帥謝國璽,敢戰者速來送死!」
附近所有紅巾將士都憐憫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此人身上的板甲,肯定是花費重金從淮安買的,為了增加賣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