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隱去,理漸浮出,這個過程如同「道理」二字,道在前,理在後,終歸是要從道歸於理。
理崩者,必有天罰。
「轟隆隆……。」
此時,劇烈搖晃的書中世界再也撐不住,仿佛外面也有什麼巨大的力量在撞擊這個世界。超過承受限度的世界,一個世界也和一個喝水的玻璃杯沒什麼不同,「咔擦咔擦……」,天旋地轉,大地倒蓋,什麼引力一類的科學規律完全不存在,只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只能聽到江河呼嘯的大叫,只能聽到,驚恐的心跳。
世界在喧囂,大地在翻轉,鄭常反而平靜了,他呆呆的看著天空,目光複雜的看了夏弦一眼,很快,他就將那種目光收回去:「你們還不走嗎?還是要留在這裡等死?」
反應過來的朱子語舉起手裏劍要自殺,突然一愣,夏弦身上,有三道龍氣,我怎能在他前面死?夏弦也想到這一點,兩人同時停下手中劍。
鄭常嗤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界破碎,小心連你們靈魂也卷進去,趁著現在,還來得及,逃吧!區區幾道龍氣,怎及小命重要?」
但他的話做了無用功,兩人面對面,誰也沒有走的意思,倒是白不丁,他摔在江水裡,撲騰著跳上水面,抹了一把水,皮糙肉厚的他並沒受特別大的傷害,但傷勢也不算輕。站在水面,他搖搖頭,以便讓自己更加清醒,隨後他靠近夏弦將刀放在自己脖子上道:「砍頭砍的多了,砍自己腦袋還是頭一回。」
這話說的好笑,難道你還想有下一回砍自己腦袋不成?這廝心寬體胖,倒是很想得開,對著夏弦招呼:「俺先去了,本來就打不過你,何況還受了傷。」
離著夏弦三米遠,他將撿來的刀往自己脖子一划,紅艷艷的血噴出老遠,澆了夏弦半身,而那道龍氣就飛出,被夏弦一手抓住。
緩緩消散的龍氣,兩個盯著對方一舉一動的人。
「不妨,先殺了此賊。」
朱子語所說的是鄭常。
夏弦搖搖頭:「他終究要死,何必污了你我手?」
「說的也是。」朱子語微笑著,舉起手中劍:「那你我可有一戰?」
「未曾分勝負,只怕你我俱葬身此地。」
不遠處的鄭常哈哈笑道:「夏問之說的沒錯,有你二人相伴,路上我未曾孤單。」
朱子語沒有理會瘋癲的鄭常,他已經不正常了,而是挑挑眉頭道:「一招勝負如何?」
「可!」
兩人是約定一招定勝負,從而決定誰先自殺。至於餘下的一人,自然能獲得所有龍氣。
君子所定,自是君子行事,沒有誰會違背,否則違了諾言,文心蒙塵,將來幾乎不可能再進一步,那不值得。
朱子語拿了禮器,是一柄摺扇,上面畫著山河流水,墨色濃淡有宜。他打開浙商,嘴裡開始為自己加持:「千部……」
剛剛誦出兩個字,朱子語一頓,隨後看著夏弦手上一頁紙張散發迷濛寶光,他默然不語,許久,他嘆息一聲道:「夏兄大才,我不及。這一陣,是夏兄贏了,咱們擇日再戰。」
此言說罷,他灑脫的將寶劍刺入自己心臟,兩眼無神,轟然倒下:「那是,傳世……呢!」
最後一個「呢」字拉了很長,肉眼中還殘留著夏弦手裡的傳世文章倒影,「那大約就是夏文絕自己寫的吧!」腦子裡閃過最後的話,朱子語眼前一片黑暗。
夏弦拿出的,就是他寫的傳世文章,真要最後一招,他打算拼了此命催動寶書,將朱子語先擊殺,反正自己將會是最後一個死,到時取走龍氣,十有八九還是能在四海大陸復活。
最終朱子語還是沒有給夏弦實現這想法的機會,朱子語很清楚,要是夏弦激活那篇文章,自己必死,幾乎沒有可勝之機會,除非自己捨得動用大代價,但那代價太心痛,用了就不會再有,這道龍氣,讓了你吧!
隨著朱子語死去,最後一道龍氣從他屍體上緩緩浮現,饒了兩個半圈,飛向夏弦,一頭撞進他軀體中。夏弦扭頭去看鄭常,這位兄台大約是南國官職升的最快一位了吧!
但不明白,他為何說自己是大乾的細作,他本有大好前途,本有望大學士,甚至,大儒,他卻做了很奇怪的事情。
「鄭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