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感覺很厚重,這海給人一種凌厲的壓迫感,唐時一下便感覺到了不一樣。
他與是非都浮在海面上,一下竄出來,眼前的海面依舊是平靜的,可是唐時極目遠眺,卻發現海水的顏色在遠處有了變化。
東海的海水是深藍的,而西海的海水則是泛著紫色的。
唐時在去蓬萊的時候便注意過這一點,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這半輪月的附近,看能夠看到兩海匯流時候的場景。
忽然沒忍住,便直接從海面上拔起來,唐時御空而立,站得高高的,可依舊不能完全俯視這一片海。
是非還在海里,那雪白僧袍只成為一個小小的點。
海風吹拂,浪濤嶙嶙,整個海面十分平靜。
顏色不一樣的海水,涇渭分明,呈南北向的一條分線向著兩頭延伸開去。
一望無際的海,一望無際的藍和紫。
兩種顏色幾乎沒有混雜,只是挨在一起,像是兩塊拼盤,互不相觸犯。
只是在這樣的交接之中,唐時感覺到了那種壓抑——還有隱約浮動著的奇怪力量。
他開始覺得冷,看向下面的是非,而後又落下來,站在海面上,懸空著。
「這便是罪淵嗎?」
他問是非。
是非的目光越了很遠,又垂下眼,道:「下來吧。」
在是非這話出口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像是腳下懸空的感覺忽然之間消失了一樣,站在塌陷的地面上,一下便跟著栽倒下去。
一瞬間,海水圍上來,再次讓唐時陷進去。
是非拽了他一下,扯了他袖子,便已經帶他往下面游去。
海面上的光,逐漸地消失,唐時沒說話,跟著是非一路往下沉。
越往下,受到的海水的壓力也就越大。
這裡看不到任何的海底生物,即便是什麼海藻一類的東西都看不到。唐時幾乎要以為這裡是一片死海了,瞧不見任何的生機。
下沉的過程持續了很久,若非唐時現在是個出竅期修為,恐怕早就被這周圍海水的巨力給壓破了五臟六腑。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眼前已經一片黑暗,只有是非拽著他的手指,還透著些微的溫度。
忽然便停下來了,是非說:「到了」。
他手中一盞燈,忽然又出現了,唐時覺得這燈太過眼熟,想起來是在四方台的時候他用過的。
即便被海水包裹著,這燈也亮了起來,是非手指上的佛光跟著涌動過去,那森白的光,與周圍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
然而在它亮起來的一剎那,周圍的黑暗,也轉瞬之間被點亮了。
像是忽然通明的燈火,一下便輝煌起來。
——其實不過是唐時的錯覺,這樣的光亮,在平時自然是算不得什麼的。可是與方才那樣深重的黑暗比起來,當真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唐時屏住了呼吸,目光從是非手中的這一盞燈,轉向了周圍的世界,忽然再也轉不開目光了。
是非道:「東海罪淵,乃是半輪月被取出之後,從地心之中涌動而出的罪力——佛門稱為罪力,業力。乃是這樞隱星一切怨、恨、嫉……種種情緒業力匯聚之地,原本是沒有的,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有了。」
這些話,唐時聽見了,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們已經站在海底了。
眼前應當是一片巨大的海盆,無數泛白的大圓石柱從地底探出,巍然屹立於這深海之中,太高,也太粗大,五六人環抱。這一片石柱,只刻畫著條形的豎紋,除此之外竟然少有旁的花紋。只這樣樸素地,直接從地底伸出來,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樣。
可是這滄桑感覺,在唐時看到它們的那一剎那,便已經被這樣的場景給震撼了。
入目所見,森然林立,唐時眼前有數不清的石柱,海水從中間涌流過去,不帶起半分的微塵。
暗流,像是這樣淌了千百年。
他只看到石柱,還沒看到罪淵,
只往前走去,慢慢地走進了這無數的石柱林中,在最外圍一根石柱外面停住,唐時站在它腳下抬頭望,這石柱之所以能被唐時看到,並非是因為是非這一盞燈的照耀,而是因為這石柱本身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