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味道是什麼?
是風吹來的味道,是雨後泥土的味道,是淚水的味道,是內臟破碎導致滿嘴的鐵鏽味道。
是悲傷的味道。
就像是銀色的山泉靜靜流淌,而我只能看著它流逝,風吹來吹動水面的波紋,一霎那安靜的淚流滿面。
遺憾,悔恨,不甘,寂寞。
無限高遠的牆壁橫亘在荒野,阻斷一切生機,向上無限高,橫向無限寬,昏暗之下它自古靜默佇立於此,代表了一切的結束。
未能說出口的話,未能完成的事情,未能達成的愛慕,全都就此戛然而止。
這就是死亡。
雨滴落天花板上,隔著混凝土傳來沉悶的敲打聲迴蕩在空曠的體育館內,僅僅是呼吸就會讓自己渾身仿佛燃燒一般炙痛。
魏莪朮拼盡全力才能勉強的把目光從天花板上挪開,整個室內都沉入了徹底的黑暗,無數人的身軀不知是死是活的堆疊在靠近出口的位置。
唯獨黑色的血液緩緩滲透,他就像是渴求氧氣的魚被擱淺在沙灘上,隨著最輕微的呼吸,空氣就會混著他的喉嚨湧出的血液泛起粉色的血沫。
不用去看,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肌肉筋骨都破爛不堪,失去了力氣的魏莪朮只能任由搖搖欲墜的脊椎帶著頭顱回到原地,仰頭躺在木製的講台,他的眼中只有頭頂唯一懸掛的探照燈微微搖晃。
「我成功了嗎?」
「同學和老師們有倖存者嗎?」
「那個東西死掉了嗎?」
「那個女生活下來了嗎?」
「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什麼是異常?什麼是魂壓?什麼是法?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能看到它們嗎?」
「........我要死了嗎?」
燈光很刺眼,少年聞著熟悉的充滿灰塵的講台味道與陌生的血液味道,變得有些想哭。
他看著眼前的天空,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身體覺得好冷,從內而外的冷,他的視線開始也模糊不清。
「我們因異常而存在」
異常們這樣說道,它們口齒不清,笨拙的學著這句話的發音,拼命的試圖表達什麼。
「我們,因異常而存在。」
人們這樣說道,他們的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憂鬱與莊重。
「人不應該懷抱著悔恨死去。」
魏莪朮這樣想著。
風吹來孤寂的味道,他閉上眼睛卻看見了更多。
風啊...永不停歇的.....
魏莪朮閉上了眼睛,他經歷了人們難以想像的慘烈戰鬥,他接受這樣的死亡。
「人不應該因為那種怪物而死去,懷抱著悔恨死去,但是我接受自己生命這樣的終結。」
他這樣想著。
「我站了出來,奮戰至死,它的頭顱被我用籃球架硬生生砸碎.......我接受自己最後的結局。」
他想到了自己搬起那巨大的鋼鐵時候雙臂肌肉徹底拉伸到潰爛,卻不曾在意。
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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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人啊......唉.....」
「一個是我的老師,一個是我當年的同學現在的同事,我能說啥?」
真君與顧聞默然不語,各執一種截然不同的選擇,玄青悄悄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摸魚的日子到頭了,如果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怕不是顧聞又要干點什麼了。
他走到了魏莪朮身邊安靜的蹲下,用手戳了戳已經是一灘肉泥的魏莪朮。
「玄青,他渾身都骨折了,你給我小心點。」
顧聞瞪了穿著黑風衣背著劍穗長劍的玄青一眼,後者隨意的擺了擺手。
「少年,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魏莪朮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這樣微小的動作也沒能逃過在場三人的眼睛,玄青仿佛猜到了一般洒然的笑了起來。
「欸,我跟你說,少年,現在有兩個人,他們兩個人,一個準備殺了你,一個準備救活你,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