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剖析細緻入理,眾人心緒翻飛,均覺恍然,廳內便是一靜。沉了沉,洗星竹才道:「高見高見!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唐筱墨更搖頭晃腦地道:「實在是妙!兄台的老奸巨猾,絲毫不遜於那位九幽地府的先祖,只是卻不見那匙孔啊?」蟲小蝶沉吟道:「所謂『龍臥軫圖』,這一個『臥』字想必另有玄機!」伸指便在火鳳凰上輕輕摩挲,驀地一掀,一塊硬木應手揭開。原來紫鳳這片背脊全是以硬木雕就,再塗以重漆,瞧來與紫銅無異。
紫木翻開,終於現出一眼鎖孔。細小的鎖孔在昏沉的燭光下泛著一層青光,眾人的呼吸不覺都是一緊。
蟲小蝶卻將那根殘燭點燃了擎在手中,左手握住金匙插進了鎖孔,緩緩轉動。眾人各自凝神戒備,一時間廳內靜得只聞那鑰匙轉動的「格格」輕響。千機老人的兩眼更像兩把刀子,給心火燙得熱騰騰的,直盯住那纖細的金匙。
&的一聲響,似乎一聲輕雷震在眾人心頭,那紫銅鳳凰忽然裂成兩半,一疊指頭寬,陳舊得發黃的紙卷突地彈出,直落到蟲小蝶手中。
&圖!是那龍圖……」千機老人那聲號叫似是自肺腑深處發出,十指箕張,直向蟲小蝶咽喉插來。他這時狀若瘋癲,但出手之間卻是九幽地府的正宗武功「幽冥鬼爪」。蟲小蝶身子微晃,疾退兩步,忽地低喝一聲:「且慢!」左手高舉,已將那龍圖湊到了殘燭跟前。
千機老人這一歇斯底里的舉動,洗星竹卻也躍躍欲試,但見蟲小蝶舉起蠟燭,均怕他手指一顫,點燃龍圖。兩人不由同時定住。那白衣人卻不知是自重身份還是胸有成竹,始終紋絲不動,這時才冷冷一笑。
&位少安毋躁!」蟲小蝶卻嘻嘻一笑,揚聲叫道,「這龍圖是真是假,誰也不知。小可略通陣圖之學,先來驗看一番,諸位以為如何?」冷砂當先笑著應承道:「那又有何不可?這玩意本就是大哥折騰出來的,便是你高興起來一把火燒了,卻也由得你!」旁人聽得蟲小蝶的話說得輕鬆自若。但見龍圖跟蠟燭相距不過寸余,只須微微一顫,便真會「一把火燒了」,當下也只得由他。
那古舊的圖卷緩緩打開,卻不過尺長,蟲小蝶的目光在昏黃的紙上飛掠,心底也是念頭飛轉:
——這龍圖事關九幽地府之秘,正與鍾離老盟主的囑託有著莫大的聯繫……
——這古卷龍圖若是落入洗星竹等人手中,流傳江湖。不管真假都會引出一番血雨腥風,江南武林自此以後再無寧日……
——眼下這千機老人本來就是一名瓦剌國的「傀手」,攪亂江南只怕正是其分內之責……
——瓦剌國東侵計劃已現,我中原必不可受其侵擾!這「龍圖出世」攪亂江南的奇局是否還昭示著某些更大的陰謀已經發動……
——還有眼前這一直不露聲色的白衣人。這人的武功、心計和膽略都是罕聞罕見!這樣的一位絕頂人物,易容斂跡而來,卻又為何……
蟲小蝶心念電轉之間,那十隻眼珠子死死盯住他。幾個武林高手的呼吸之聲不覺都粗了數倍。廳內又沉寂下來,卻靜得揪心,只有那隻黑猿噬屍猿照舊無憂無慮的東瞅西看。不時咧嘴發笑。
&呵——」蟲小蝶終於輕輕一笑,「咱們全上當了,這張圖狗屁不是!」說話之間,他擎燭的左手一傾,火苗子已舔到了圖卷當中。眾人陡覺眼前一亮,那歷經數百載的古卷沾火便著,登時熊熊燃燒起來,饒是洗星竹、唐筱墨全是機變之輩,這時也不禁愣在當場。
&千機老人卻長聲慘叫,聲若狼嗥,瘋了一般撲了過來。那白衣人也低喝一聲,雙掌疾揚,兩股冷風排山倒海一般向蟲小蝶湧來。蟲小蝶決意燒毀龍圖,大半心思便全放在這莫測高深的白衣人身上,眼見那人雙掌微動,急使一招「撕裂蒼穹」,向後疾退。
這一退身形飄忽,長長的青衫便如一抹繞月疾舞的流雲一般,千機老人只覺眼花繚亂,登時撲空。但那白衣人委實武功超絕,雙掌遙遙一合,兩股森寒的掌力恰如雙龍合抱,分從左右擠壓過來。蟲小蝶情知她意在撲滅起火的龍圖,這兩股掌風猶如寒潮洶湧,勢難躲避,猛地靈機一動,飛身縱起,正閃在千機老人的身後。
猛聽得千機老人慘叫一聲,身子直挺挺地向後栽倒。原來那白衣人嫌他礙手礙腳,隨手一掌按在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流雲天瀉 繞月疾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