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了,我自己也看了看,比你上次那個網劇的陣容大多了,媽覺得你能在裡面學到些東西,就想著讓你跟組好好地感受一下……」
呂芝書近乎是討好地在和賀予說著這件事。
末了因為看不出賀予臉上的任何情緒,她又有些緊張「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或者有別的安排,那就當媽沒說……」
賀予凝視著呂芝書明顯很緊繃的神情。
確實是……難以適應。
他已經很難感受到什麼叫做父母溫情了,儘管知道了呂芝書的過去,但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面對呂芝書忽然春回大地般的關切,他其實是非常彆扭的。
但黃石公園的老照片,就像照片裡的間歇泉一樣在他眼前湧現,他一面感到不適,一面又盡力地接受了這份遲來的溫柔。
他說「謝謝媽,我考慮一下。」
呂芝書訕笑著,似乎還想和他再親切地聊上幾句,但倆人之間隔著十多年的空白,荒了那麼久的鹽鹼地想要生出花草來,到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想不到什麼好的話題了,於是只得拍了拍賀予的肩,臉上漲膩著一層肥油。
「那你好好看書吧,媽不打擾你了。」
電影相關的內容,呂芝書確實已經發送到了他的郵箱裡。
他點開看了看,是一本主旋律電影,內容非常偉光正,講的是公檢法職能人員為了給基層百姓尋求正義而熱血奔赴的故事,主角是警察,檢察官,律師。
每個人審美不同,賀予喜歡的是那種有些扭曲,涉及邊緣群體,刺痛道德底線,叩問複雜靈魂的文藝片,對單純的偉光正電影毫無興趣。
但呂芝書的意思他也知道,參與主旋律項目對從業人員而言很有好處——如果他以後真的要在國內走這條路,而不是去法國英國義大利當文藝片導演的話。
他看了看跟組時間——他只需部分跟組,呂芝書在郵件里說的很清楚,她已經和製片打過了招呼,給他在導演身邊安排了一個助理性質的工作,說白了就是摸魚鍍金加學習,有他不多,沒他不少,等開學他就可以回去。
他坐在電腦前想了很久。
從賀繼威和他說的那些話,到呂芝書剛才逢迎到甚至有些可憐的臉。
然後他想到了那個「新醫生」安東尼發的消息。
繼而又想到了他的「舊醫生」謝清呈——
這麼多天了,謝清呈從來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
其實他們之間的關聯,一直都是靠著賀予單方面的邀約,如果賀予不主動找他,恐怕從秦朝等到年,謝清呈都不會給賀予發哪怕一條消息。
賀予的病又一次好轉之後,他開始反思,想自己是不是太瘋了一點。
他明明不喜歡男人,對同性的身體甚至是厭惡的,只因第一次食了禁果,是在謝清呈身上,就真的毛頭小伙子開葷上了癮,日復一日地糾纏於他。
被謝清呈漠視一次,他尚且不在意,可漠視多了,連他自己心裡都生出一種不確定來——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呢?
一定要非他不可嗎?
他打開手機,看了看兩人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還是他不慎墜樓前的,他發給謝清呈,他說「謝醫生,我病了。」
「謝清呈,我病了我病了。」
但謝清呈以為他在說謊。謝清呈對他置之不理。
賀予在此刻忽然更醒了一些。
他又一次強烈地產生了想要戒斷謝清呈這枚鴉片的念頭。
想起上一次他排遣心意,就是去杭市劇組接劇,而這種一天要燒上百萬經費的大項目想必更是忙碌,或許他也能無瑕再想那個男人——他的「心魔」。
於是第二天,賀予在餐桌上和呂芝書說起了這件事,表示願意接受她安排的這份工作。
呂芝書的欣喜溢於言表,但面對她的熱切,賀予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她接下來就會伸出一根和蟾蜍似的舌頭,流著涎水舔過自己整張臉頰。
他很快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想。
呂芝書畢竟是為了他才變成如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