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興天也還在地上跪著呢,皇上似乎也沒叫他起的意思,他心裡知道,這是皇上為私賣軍器的事懲戒他。身為易家大家長,出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皇上沒把易家滿門問罪已經很對得起他了。所以在之後的時間他一直在表忠心,從他先祖一代說到兒孫輩兒,還發誓易家以後絕不再出這樣的事。
贇啟聽了半響,微微一笑,「易老爺說了這麼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坐下歇歇。」
易興天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跟本動不了,他本就關節不好,這一跪倒把老毛病勾出來了。
贇啟既然來都來了,便把本來要做的事做一做,他早該和易興天好好談談了,今日倒是個好機會。笑著叫劉福成把人攙起來,道:「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有些事朕也做不得主,總要顧一下朝中大臣的想法。」
「是,皇上自然也有難處。」
「易老爺也是懂事理的,朕也便直說了,今年的兵器監造權暫時緩一緩了。」
易興天一驚,皇上這是打算撤了易家兵工場的差事嗎?若是這話是由別人嘴裡傳達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利用各種渠道向天子抗爭,可是現在這話是從皇上嘴裡說出來的,還一副和他商量的語氣,讓他頓時不知該如何了。
削了工場那等於斷了兩條胳膊,可若是不削,就等於和皇上對抗,易家抗旨不尊,就好比千把刀架在脖子上。
易興天思量再三,終於道:「皇上所言極是,易家上下謹遵皇上旨意。」
看他深深磕頭下去,贇啟唇角微微上揚,他不需要這些皇商們有多大能力,比能力和財力更重要的是忠心。
易興天見他面色和緩,暗暗鬆了口氣,他笑著站起身,「皇上,您說要看荷花,玉琴湖已經預備好了遊船酒菜,這就請移駕吧。」
贇啟不解,他什麼時候說要看荷花了?回頭看看劉福成,這老小子笑得一臉奸詐,一看就是假借聖旨難為易家的。不過這老小子做的正和他心意,他倒要瞧瞧易家如何在深秋天氣里變出荷花來?
擺駕玉琴湖,在府里走了半天才發現這裡真的大得離譜,易家積累了百餘年的財富,自不是一般人家比得了的,就是親王的府邸都沒這麼大的地盤。
玉琴湖湖水清澈見底,湖邊景色秀麗,此時湖岸邊停著一艘大船,船體堅固,也是建的氣派無比。
贇啟上了船,行到一半的時候果然看見不遠處一片粉綠之色。在湖面上,像撐開的張張綠傘,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層層綠波,如片翠玉。湖面上碧綠的荷葉,托出「少女」粉紅的面頰。荷花的花瓣兒結白如玉,花里又托著深深綠色的蓮蓬,隨風舞動。大片的荷花開出白色,粉紅色的花朵,一朵朵、一簇簇的荷花被那綠色的花萼托著,鮮艷的花瓣更顯得分外美麗。
贇啟深吸口氣,空氣里都似乎瀰漫著一股花香,不禁贊道:「好香,好香。」
易興天看這湖中的荷花,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這才兩個時辰,究竟是怎麼把這一池的荷花變出來的?這些花數量雖不多,卻是真正的荷花,至少離遠了看不出真假來。
贇啟素來不愛荷花,他對花的欣賞和對女人如出一轍,越是嬌艷粉嫩的他越沒興趣。他喜歡如寒冬盛開的臘梅,喜歡山澗懸崖邊的雪蓮。而秋日裡本不該盛開荷花的,易家能弄出這麼一小片很不簡單,他心中稀罕,不免對易東風另眼相看,此人巧思,又有機變之能,絕對不是一般人。
這事易興天也奇怪,等皇上走後問過易東風才知道,這玉琴湖湖面大,秋日裡雖沒有荷花,荷葉卻是有的,易東風讓人把乾枯的葉子剪了,剩下一些還算鮮嫩的攏在一起,又用娟紗扎了一些荷花,在綠葉掩映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也難怪易東風不讓人把船靠近。
贇啟不喜荷花,對易家也無多少喜愛,並沒吃遊船上擺下的豪華酒席,就擺駕走了。
皇上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易興天的心比平時都跳快幾拍,臨出門時皇上突然道:「易府新婦可有受傷嗎?」
易興天「啊」了一聲,皇上怎麼會突然起問那個假喜娘?
他結巴道:「這……應該……沒事,看她出來的時候……還能說話來著。」
贇啟瞅了他一眼,就他這態度便可以看出傅遙在這裡的日子不好過,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