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面前一伸,說打賞也罷,說捐贈也罷,既然丟人都丟到這份上了,再丟幾分怕什麼?
這一回果然見效很好,銀子收上來也有萬兩往上,沒帶現錢的就寫欠條,反正是不走空。最後加上先前捐的那些,總共銀六萬多兩,糧一千六百擔,也算是能解燃眉之急了。
傅遙鬆了口氣,她這次把臉面全豁出去了,又求又唱的,好話也說了一籮筐,若是再不見效果,乾脆臉皮撕下來以後再也不用要了。
宴席結束,送走一干富商,她回身對杜懷道:「凡是寫了欠條的,明天一早上門去要,記著差一粒米,一文錢都不行。」
杜懷點點頭,望著她不停地笑,笑得傅遙很覺不適。
她皺皺眉,「你傻笑個什麼?」
聽傅遙一問,杜懷更是笑得不亦樂乎,他翹著手指做了個簪花的動作,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幾步,笑道:「爺,你剛才唱歌的樣子真是媚啊,看得人骨頭都酥了半截,您要是個女人,保證受歡迎。」
傅遙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這臭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居然開起她的玩笑來了。
杜懷挨了打,依舊嘻嘻哈哈的笑著,傅遙從來不會苛責身邊人,像這種玩笑就算開了,她也不會當回事。
傅遙確實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她生氣的是杜平月,虧她那麼信任他。
氣呼呼地回到房裡,杜平月已經在等她,見她嘟著嘴的樣子,不由笑道:「還在生氣呢?」
傅遙咬咬牙,「你怎麼會想彈那隻曲子的,還奴啊奴的,你看我哪點像女人了?」
杜平月笑了笑,她這樣子還真有點像女人的,抱怨的樣子也是,很有些小女子的嬌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自從上次看見她穿女裝之後,心裡總是把她想像成女子,甚至越看越覺得像,然後原本壓抑在心底的那一點小心思忽然洶湧起來。
今天彈的這首曲子,他是忽然想起八年前,兩人坐在河邊看日出。他們相互依著仰頭看著天空,忽然太陽從水面跳脫出來,絢爛的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他的心。
就在太陽升起的一剎那,她忽然道:「我給你唱個歌可好?」當時唱的就是這首曲子。
那時候她還是山陽縣令,為了趕工修堤壩帶著河工在河邊奮鬥了兩天兩夜,終於趕在汛期來之前把河壩修好。那一夜她很累,他也很累,兩人坐在河邊都能睡著了,但聽著她的歌,卻忽覺疲憊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溫馨。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決定跟她一起,為了曾經的承諾,也為了那抹溫馨。或者在他心裡,他早就把她當成今生要相守的人,不論她是男還是女。
此時看她嘟著嘴的樣子甚覺好笑,給她倒了杯茶,親手遞到她嘴邊,笑得頗有意味,「算了,一點小事,別為此生氣了,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你不都是你嗎?」
他話裡有話,讓傅遙再不敢問下去,慌忙逃到外面,就好像做錯事的是她。至於他的茶,鬼才敢喝呢。
從杜平月房間出來,正要回房,杜懷跑過來,說有一個商人求見。
這已經快半夜,人都走*了,還有人要見她嗎?
雖心裡狐疑,還是讓杜懷把人帶進花廳。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臉胖胖的,看著很是敦厚老實。他還沒說話,先遞上一張銀票,傅遙一看竟是一萬兩,不由一怔,「這是何意?」
那人道:「小人魯成是經營絲綢生意,生意做的不錯,在南方幾省開了十幾家綢緞莊,這些銀子是交給大人賑災用的。」
「既是賑災,為何剛才不拿出來?」
魯成嘆口氣,「剛才確實不便,實不相瞞,自馬如雲任會長之後杭州風氣大壞,這些商人只為利,卻很少有為做善事的,久而久之,誰若做善事就成了眾矢之的,剛才酒席宴上見大人為了救助災民,不惜為我等娛樂,小人自感慚愧,也想為百姓盡一份力。只是不方便出面,這些錢就當是小人的一份心了。」
傅遙點點頭,「多謝魯老闆了,本官代杭州百姓謝謝你。」
「謝就不必了,只是此事不能讓人知道,還請大人代為隱瞞。」
傅遙點點頭,本欲親自把他送出門去,被他一句「人多眼雜」給推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