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怎麼醒不過來了?」
「姐姐,姐姐你醒醒救救我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沈優一雙肉手瘋狂擦淚,哇哇大哭。
潮濕泥濘的草地上。
少年的雙掌在沈暖的胸口重重按壓,掌背顯出脈絡分明的青筋。
一個按壓循環後,他又捏住沈暖的鼻子,含住她的唇,直做人工呼吸。
額前滲出豆大水滴,已分不清是湖水,還是汗水。
沈暖其實是在裝暈。
他的氣息噴灑在唇齒間,熟悉滾燙,攪亂一腔春池。
下一輪呼吸循環時,少年埋下頭。
這時,她卻睜了眼。
剎車不急,他的唇已落下。
瞪大的瞳仁,迎上她發紅的眼眶。
四目相視,他的瞳間印滿慌措。
而她的眼角,卻浮出一顆淚珠,緩緩滑落。
少年看著破碎流淚的她,神色更慌。
快速起身,手背擦過輕薄完她的唇,急於解釋,「我只是,想救你。人工呼吸而已。」不用哭吧?
「可惡!你這個髒男人!」
沈優突然撲上去,一雙小手重重推他肩膀。
本就心神不定的傅涼,被她推得身形後倒,一屁股坐在濕濘草地上,雙掌沒入碎草間,印出淺淺褶子。
「你幹嘛親我姐姐,姐姐都哭了!你這個壞人!」
沈優張揚起粉肉粉肉的拳頭,兩側腮幫子奶鼓鼓的,氣急敗壞向少年撲去。
但還未傾近他,小身子就被一支白皙細長的手臂攬回。
沈暖看向眉眼低下,臉上刻著拘謹慌措的少年,心口為他作疼。
經歷父母雙亡,全民唾棄,他眼神黯淡,自卑從眉心流露,歷歷可見。
即使是孩子的苛責與討厭,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傷害吧?
「對不起,妹妹不知道你在救我。她誤會你了。」
她用最輕柔和善的語氣說話。
當著他的面,又與沈優解釋,「優優,你把我推進湖中,是這位哥哥救了我,你不該凶人家。向哥哥道個歉,再謝謝他救了姐姐。」
沈優是家裡的小公主,溺愛中長大。
在這間別墅中,有父母為她頂天,她從不用向任何人道歉,也不用向任何人道謝。
撅起嘴唇,小公主扭頭,氣鼓鼓的說:「優優才不道歉,優優又沒有錯!」
「你有錯。你推我進湖,我差點死去。」沈暖糾正她。
「是你讓優優生氣,你不陪在優優身邊,只管你的音樂!優優只是想嚇你,才不是要推你呢!是你自己掉進去的!」
前世。
沈暖性格太軟,太溫吞,常被性格嬌蠻的沈優氣到心堵,卻還是溫柔對待,以愛包容。
總以為,只要給妹妹足夠的愛,時間會讓人成長。
可是到最後,妹妹卻把她當作人質,用她的命逼傅涼回國。
還當著她的面殺了傅涼,任由她抱著傅涼的屍身,哭到肝腸寸斷
對她沒有絲毫尊重的妹妹,像天龍人那樣高高在上,斥責傅涼該死,斥責她無腦糊塗!
一個人的溫柔與愛,得不到同等對待,反而被攻擊成懦弱無腦。
沈暖對妹妹,已經失望透頂,沒有殘存感情。
所以現在
沈暖鬆手將她撇開,冷麵冷情,不再搭理。
再面向傅涼,她的琥珀色淺眸間流溢溫柔。
「謝謝你救我。你真是好人。」
她夸在點上,輕輕撥動人心間的一根弦。
最近,少年承受全社會的謾罵,一家四口被罵作喪盡天良的惡徒!
她的一句『好人』,引他投來目光,烏瞳閃爍稀稀落落的星光。
但只有一瞬間,又被蓋下的眼皮遮掩住了。
他站起身,逼近一米八的個頭擋住大片陽光。
人形陰影籠罩下來,蓋住沈暖白雪陽春般的面龐,卻藏不住她眸間熠熠灼動的光。
老公,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