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君陷入深思,「我不好說。至少表面上,兩方勢力各自為營。但,鑑於我聽說過,有些無常之間的關係分明很好,卻在此刻站到了對立面;有的無常曾在數百年前有著血海深仇,打得你死我活,現在卻並肩而立。這些事太複雜,我看不清,也不願意管。」
「很好。這便是我說過的,你的聰明之處。」睦月君笑了,「誠如你所言。這世上的事皆是如此。羿府外的六道無常是這樣,在宅邸內的幾位星徒也是這樣。有時候,人們有著共同的目的,卻在方法上無法達成一致;有時候,人們雖選擇了同樣的道路,可追求的結果卻是天差地別。擁有靈魂的生物,必然有其複雜性,這不僅限於人類。」
「站在對立面的,未必真的反目成仇;暫沆瀣一氣者,也未必真是**協力的。」
「你完全理解了。」睦月君點了點頭,「你從來都是能透過現象直視其本質的孩子。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少之又少。你要好好利用它。」
雖然得到了前輩的誇獎,但如月君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做。人們知道的,往往只是他們『以為』的。這僅是對當下線索的收集、參考,再對未來形式進行推演。實際上,稍有變數,聰明的人立刻就會調整戰略。」
「笨人就只能被動地等待和接受嗎?」
「世上沒有笨人。只有聰明的人,和更聰明的人。」
「我不明白。」
如月君也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僅是針對睦月君說的上一句,還是其他什麼。或許只是一句毫無營養的感慨。
「你終歸會明白,只是,不是現在而已。所幸,你的時間還有很多。」
「可是他們說太晚了。說,我成為六道無常的時間,太晚。」如月君有些沮喪,他很少真正表現出這種情緒,「我不再有無盡的時間了。」
「他也沒有。」睦月君望著他看著的方向,「她,他們,都沒有。你可以覆蓋他們的時間尺度,也就意味著,至少在他們的事上,你有近乎無限的時間。而未來的你,總會尋找新的、拓寬尺度的方式。你也絕不會僅僅滿足於思考他們的事。否則,這點動力是不足以支撐起你黃泉十二月之身份的。」
如月君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想問了,因為他知道,從睦月君口中從來不能得到淺顯易懂的答案。可能本身沒有任何事物的答案,都是能輕易說清道明的。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您和我父親很像。」如月君沒忍住說出了口,「可能因為,你們說話的時候,都讓人云里霧裡的。」
「你會想殺了我嗎?」
睦月君認真地問。如月君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能看出許多。」
「比如?」如月君又不明白了,「難道說,您也見過我父親嗎?你們接觸過?」
「不。算不上什麼密切的往來。不如說,只是一面之緣。我們都是問題的求道者。」
「到底是什麼問題?」
年輕人特有的「不耐煩」出現了。睦月君仍不著急。此時,雨停了,他慢慢地收起傘,放在兩人之間。
「關於我的事,他們應該告訴過你。你記得多少?」
「您是說,成為六道無常之前的事嗎?我只聽聞,您是所有人中最年長的那位前輩。將近兩千年前,生前的您,就已是一名苦行僧。您救濟四方,為人們奔走——也不僅是人們。您尋找問題,也製造問題;您尋找答案,也進行解答。後來,您在即將踏入飛升之途的那一刻,忽然轉過身來您放棄了成仙成佛。」
「是的。」
「那麼我要問,為什麼?」如月君說,「我相信不止一個人問過您。您應當不會吝嗇於再回答一次吧?哪怕是敷衍。」
「我不會敷衍任何人。」睦月君搖頭道,「那一刻,我幾乎見到了天界的絕世美景。伸出手,甚至能感受到柔軟的天雲纏繞之間,引領我去往金碧輝煌的那個地方。但是,我也意識到了這條路通往的,並非這一個地方。」
如月君的眼裡充滿迷茫。但這種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