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得可真夠久呀。」
她睜開迷濛的眼,只聽見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不知是這聲音將她喚醒,還是說她醒來就是為聽這聲音的。
她撐起沉重的身體,並不覺得疼痛——只是無比疲憊,即便她好像已經睡了很久。此外應有的骨肉的酸楚,倒是一概沒有。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便不難受了。暫且顧不得這個,她環顧左右,扭著遲鈍的腦袋,卻什麼也沒能看到。
動作好僵硬啊她暗自感慨,用盡全力站了起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空曠的院子一個人也沒有,天空也黑漆漆的,月亮和星星都不知在哪兒。但院兒里點了幾盞燈,零散而孤單地亮著,讓院子的風景清晰可見。三處地方栽了三顆八月桂,金桂、銀桂與丹桂,如今也是到了盛開的季節。它們都開得茂密,濃郁的芬芳令人放鬆而安逸。
地上的桂花鋪得未免也太多,蓋住了青石的地面,遠超了這些樹能做到的地步,而且分明沒到花落的時候。但它們也是如此新鮮,與枝頭上的沒有區別。她走起來,一點兒腳步聲都聽不到。螢火蟲在不遠處的黑暗裡忽上忽下地飛著,神秘又漂亮。這會葉吟鵷已經想起來了,這裡該是她老家的院子才對。這裡的一切都與童年的夏末秋初別無二致。
雖說這一切熟悉的布景令她有些感動,但是一點也沒有回家的實感。
「再睡下去,可要當心醒不來了。」
吟鵷一扭頭,看到外廊下有人正坐在欄杆上。她遲疑地走過去,總覺得這人的模樣十分眼熟。她穿著自己不是很喜歡的那種鮮紅衣裳,雖說是挺好看的,卻像火在燒一樣。
「啊!你是」
比起辨認出對方這件事,吟鵷最驚異的是自己竟能開口說話了。她摸向自己唇邊,一陣恍惚。面前的女人——她的前世——迦陵頻伽的妖怪,發出一陣清脆的輕笑。
「呵呵呵呵,你也該發現了吧?除了這是在你夢裡,還能是哪兒呢。」
「什麼?」
「你未免睡得也太久了。」她的語氣像是在抱怨,卻又輕鬆地摳起指甲。「再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吟鵷有些慌張:「時間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怎麼說呢你真的要聽當下的情況麼?你的問題可真多啊。究竟要從哪裡開始解釋呢?這樣吧,你來猜猜看,為什麼我會出現在你的夢裡?」
吟鵷冷靜下來。她環顧四周,周遭除了偶爾飄落的桂花與時不時掠過的螢火蟲外,什麼動靜也沒有了。除她們外,也沒有一個人類或是妖怪。
「你已經死了,早就死了。」遲疑了一會,她這樣說,「你只是,以這副樣子出現在我的面前罷了。莫非你是,我的一部分?我意識的一部分。」
迦陵頻伽的妖怪有些驚訝,隨後露出欣喜的表情,拍手道:「能考慮到這一步,你的腦袋也比我想像的更靈光呢。既然如此,解釋起來就方便多了。這樣說吧,你的身體還活躍著,雙眼一直看著這個世界,但你的思想睡著了。你一直都是靠另一個意識活動的,一個並不屬於這個身體的意識。你究竟要放任她替你走到什麼時候呢?」
「」
「你不會真以為她會老老實實幫你尋找聆鵷吧?把麻煩事都交給別人來做可不行。這樣一來,若是對方反悔,你也十分理虧噢。況且將行動的權力都交給別人什麼的未免也太蠢了吧?我當然知道,你並不想完全這個樣子的,你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子,已經受到太多委屈,想要逃避是理所應當。但既然有相見的人,不親自去見怎麼行呢。」
「我」吟鵷頓了頓,「我太弱了。只要能再見到她,就可以了,我是這樣想的。只要讓她知道我沒事,怎樣都好。只要她不再擔心」
「憑你這種半吊子的覺悟怎麼行呢?你以為這樣,她就不會擔心你了?開玩笑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吟鵷捂著胸口說,「帶我去見她,在這期間,我會將身體的控制權全部託付給鶯月君。我們是這樣約定的。」
「比起帶你去見聆鵷,你的心愿倒是更傾向於「讓聆鵷見到我」吧。算了,這沒什麼意義,但你難不成真指望一個可疑的
第四百三十一回:代越庖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