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還是跟著莫惟明乘上去往霏雲軒的船。
但這次,他們手中沒有任何可以被稱為籌碼的東西。就在昨天,他們已造訪了施掌柜,還認識了一位嗓音動聽的走無常。盜走硨磲的「小偷」被「捉拿歸案」,在施無棄的教育下,也「坦白從寬」。不過,他們並沒有歸還「贓物」。
嚴格來說,是莫惟明沒再要回去。
按照墨奕的說法,施無棄曾利用法器,得以窺見硨磲出現在某人手中的畫面。而根據他們現有的全部情報,當前在這個人手中,是一定沒有任何法器的。所以,他一定是通過某種手段,從某人那裡得到了它。
然而,與那個人同行的六道無常,出於不明原因,前來威脅蝕光,讓施掌柜從莫惟明與梧惠這邊施壓,命他們交出珠寶。感到不安的墨奕並不想順他們的意,便簡單地想,若是提前從梧惠家裡偷來珠子,好好保存起來,他們就不會通過這條路得到硨磲了。
這樣的思路,對施無棄來說有些啼笑皆非。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丫頭有這樣的打算。目前能夠明確的信息,僅僅是「有人持有一枚硨磲」,這樣的畫面,而它確實是真品,這一點也毋庸置疑。但是,究竟他真的得手了,還是說那只是短暫的碰觸,尚不得而知。更別說他是從誰那裡,擁有了接觸的機會。
或者,再退一步——就當對方得到的那枚,正是梧惠手中的。由蝕光來存放硨磲,就是萬無一失的嗎?梧惠從第一次見施無棄,他就說過,法器在誰手裡都是難事,他也不願主動招惹更多麻煩。對能夠自由出入蝕光的威脅方而言,若知道了正有一枚硨磲在這兒,不是送上門的禮物嗎?
施無棄稱,至少那畫面是未來確實會發生的。建立在姑且信任他的基礎上,既然一定會發生,那麼珠子不管在梧惠家,還是在自己身上,亦或就放在蝕光,對方一定有什麼手段將它奪走,來印證所謂的「未來」。那它究竟在哪兒保存,便無關緊要。
「沒想到你這麼信任施掌柜。」梧惠這樣說,「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在懷疑他。」
「我確實一直都在懷疑他。但,能藉此擺脫這玩意兒最好。若不是那個葉月君也建議他,讓他留下來再觀察,我們不知道還要觸多久的霉頭。」
「什麼意思?原來,你沒打算靠這個東西,去和涼月君談判嗎?」
「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的確有一部分法器在手,說話會比較有分量。但這分量之後的代價有多沉重,我並不想知道。」莫惟明笑了一聲,「我那陣是發過燒,還不至於把腦子燒壞。我已經有別的辦法了。」
「什麼時候?什麼辦法?」
莫惟明搖搖頭,不打算現在就說。談話間,他們就來到了霏雲軒。
再怎麼說也是周末,戲樓里排滿了節目。街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據此推測,樓里的人不會像周內那麼少。售票處沒有排隊,因為演出上午就開始了。在過去,霏雲軒算得上一票難求,但現在容易許多。只要還有座兒,到現場再買也是來得及的。
「你的好辦法,是讓我們連進門都要買票嗎?」梧惠皺著眉,指著價目表說,「你猜最便宜的一張,頂我多久的飯錢?」
「我買給你,不要叫了。」
說著,莫惟明便掏出錢夾。等他手裡捏著兩張票轉過身時,他發現梧惠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幹什麼?」
「搞不懂你啊。」梧惠叉著腰,「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有錢還是沒錢」
「不是說錢要花在刀刃上嗎?這裡就是刀刃了。」
「這時候這麼闊綽,我都懷疑,一開始跟我計較買菜錢的你,和現在的你,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錢就是這麼省出來的。你就當你的那份,是去年的你自己出的吧。」
「這麼一想怎麼更生氣了呢?我明明不是想來看戲的。」
「戲,還是有得看的。」
由於表演已經開始,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戲台上。但除了寥寥幾人聚精會神,剩下的都只是專注於對付桌上的瓜果點心。更有甚者,在下面聊起天來,聲音不大不小,讓人不好開口。周遭受到影響的,就把屁股挪到更遠的座位上,反正空座還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