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家世清白可從政者,寬其負筭(suan),增其秩祿。吏職滿歲,宰府州郡才得辟舉。如此威福之路塞,虛偽之端絕,送迎之役損。賦斂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寧其所。皇上感其言,覆審明無故去官之禁。又下有司,考吏治真偽,以便詳細施行。而宦官以為不便,終不能行。左雄又上言,孔子說,四十而不惑,禮稱強仕。請自今孝廉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應當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於端門令尚書復奏,以練其虛實,觀其異能。以美風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才異行,自可不拘年齒。皇上從之。胡廣,郭虔,史敞上書反駁說:凡選舉以才能為先,無拘定製。六奇之策,不出經學。鄭阿之政,不一定非得通過章奏。甘奇顯用,都是少年年垂強仕。終賈揚聲,亦在弱冠。前世以來,貢舉之制,一直都沒有改變。今以一臣之言,而改變舊章。便利未明,眾心不滿。矯枉變常是為政之重,而不訪求於台司,不謀於卿士若事下之後,議者各執不同,異之則朝失其便,同之則王言已行。臣愚,以為可宣下百官,叅其同異,然後選擇該怎麼辦。皇上不從。辛卯,初令郡國舉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諸生通章句。文吏能諓奏才可以應選。其有茂才異行若顏淵子奇者,可不拘年齒。過了很久,廣陵所舉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詰問他,回答說:詔書說有如顏回子奇者,不拘年齒。因此本郡以臣充選。台郎不能屈之。左雄詰問說:顏回聞一知十,孝廉聞一知幾呢?徐淑無言以對,於是罷卻之,郡守坐免。
袁弘評論說:謀事作制,是用來經世訓物的。一定要使其可以為用才行。古人四十而仕,並不是說彈冠之會一定要在這一年。以為可仕之時,在於強盛。因此舉其大限,以為標準而已。況且顏淵子奇,曠代一有,而欲以此為標準,豈不是有點偏頗嗎?然而左雄公直精明,能審敷真偽,決志而行之。不久,胡廣出為濟陰太守。與諸郡守十餘人,皆坐謬舉免黜。唯有汝南陳蕃潁川李膺下邳陳球等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此以後,牧守畏怵,莫敢輕舉。迄於永嘉,察選清平,多得其人。
閏月庚子,恭陵百丈廡火災。皇上聽說北海郎凱精於陰陽之學。
二年春正月,詔令公車徵郎凱,問以災異。郎凱上章說:三公上應台階,下同元首。政失其道,則寒陰反節。今日在位者,竟托高虛,享受著朝廷的高祿,卻忘了天下人的憂愁。高枕無憂,寢疾自逸。被策文,得賜錢,即使能夠有所醒悟,又有什麼疾病會好的如此之快呢?以此消伏災眚,興致太平,又怎麼能夠呢?今選牧守,委任三府,長吏不良,既歸咎州郡。州郡有失,豈得不歸咎於舉薦的人?而陛下以優厚的待遇寵幸著他們。因此下屬政事愈慢。這就是所謂的大綱疏,小綱多而無用。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亂做。所以發憤忘食誠懇地說這些話,實在是臣以為朝廷希望能致興平。臣書不擇言,死不敢恨。因條陳便宜七事。一,園陵火災,宜念百姓之勞,罷繕修之役。二,立春之後,陰寒失節,宜採納良臣,以助聖化。三,今年少陽之歲,春天當旱,夏天必有大水。應該謹遵前典,厲行節約。四,去年八月,熒惑出於軒轅,應當簡出宮女,姿其婚嫁。五,去年閏十月,有白氣從西方天苑趨參座,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後將有羌寇叛戾之患,應該預告諸郡,嚴加防備。六,今月十四日,乙卯,白虹貫日,應該令中外官司等到立秋後再決斷。七,漢興以來,三百三十九歲,以三綦之法推斷,應當蠲除繁法使法令有所變更。王者隨天,就如同春天轉為夏天,改青服絳一樣。自文帝省刑,至今正好三百年,而輕微之禁,已經越積越多,王者之法,就如江河,應當使其易避而難犯。
二月,郎凱復上疏薦黃瓊,李固,以為應當加以擢用。又說自冬涉春,訖無嘉澤,數有西風,反逆時節,朝廷勞心。廣為禱祈。薦祭山川,暴龍移市。臣聞皇天感物,不為偽動。災變應人,重要的是自責。若令雨可請降,水可攘止,則歲無隔並,太平可待。然而之所以災害不息,是因為患不在此的緣故。書奏,特拜郎中。辭病不就。
卷五十一 漢紀四十三(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