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海洋上的天幕在水平線上漸漸升起,而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正有一道身影御劍踏浪而來。
天地浩蕩,山河永蔚,少年踩著飛躍而起的浪潮穿梭在海面之上,一如行過江南折落花,笑與春風對紅蠟,鮮衣怒馬少年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悠悠長空,滄海橫流,也比不上少年乘風而來的豪情和意氣風發。
「師姐,師姐」
一聲聲熟悉的呼喊聲從水天之間傳來,江凝眺目遠望,儘管海面如此遙遠,但她依舊看到了那踏浪而來的少年,不正是自己一直等候著的人嗎?
人世間,不是所有的分別都有重逢的那一天,青山凋謝,白髮催生,只有體驗過失去的感覺,才能體會到重逢時那一刻的悸動。
這一刻,人們傳頌的守望女神沿著萬千煙霞鋪就的海路,如同傳說中的望月之人奔向月空,向著茫茫大海深處奔去。
少年依舊是他,眉眼如舊,而姑娘的眉間卻像是染上了霜雪,當心底一直堅持著的那口氣放鬆之後,無窮無盡的疲憊感如海底強大的壓力一般瞬間壓在了江凝的身上。
說到底,現在的江凝只是一個未及金丹的修士,連續一個月不眠不休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只是她心中的執念太過強烈已經改過了自身的意識,所以她的身體暫時感覺不到疲憊之感。
「師弟,你真的回來了嗎,當時,你在我身後,是如何躲過去的?」
空間風暴恐怖的摧毀力量即便只是想起都讓人感覺一陣後怕,以至於江凝再度提及的時候,聲音都還帶著些許顫抖。
「師姐難道忘了嗎,當初的比試,我是如何贏下師姐的?」
「是了,你那個神奇的身法,沒想到竟然連空間撕裂風暴也能躲過去,是在太不可思議了,不管如何,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江凝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更是話沒說完便一頭栽倒在了青崖的懷中,青崖再一次攙扶著她,比起上一次,江凝的身體不再散發著讓人懼怕的寒冷。
雖然她的體溫依舊些許低於常人,青崖卻只是感覺像是抱著涼爽的且柔軟的美玉一般,直讓人貪婪地想要將她摟得更緊。
青崖搖了搖頭,將心底升起的燥熱之感壓了下去,看著眼前江凝滿臉疲憊的睡顏,任誰也不忍心多用一點點力氣將她吵醒。
只不過,自己真的那麼簡單地以冥閃之身法躲過了空間風暴的撕裂,在這片海域安全著陸的嗎?
青崖的心中帶著濃濃的疑惑,自己恍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是一襲闊別了許久的紅衣,她穿過無邊的海洋,將沉沒在海底的自己抱起,衝出水面。
自己曾經和她親昵地依偎在一起,像是世間一切枯榮都湮滅在虛無之中,劫後餘生的二人只剩下了彼此的依靠。
如果說一次是夢幻,那第二次便絕不是偶然,輕羅本以為這一次青崖本就和她沒在清醒的情況下見面,那淺層的記憶就像飛落的飄絮一般輕輕抹去便不會再記得。
只是青崖不僅還記得,而且還更加清晰地回憶起了當年那個充滿著血腥之氣和緋色之景的夜晚,原來自己和她,早就見過面了。
這一天對於克洛斯島上的居民來說絕對是十分悲痛的一天,被他們視為靈魂休息之所的熱砂酒館永遠關上了大門,燦爛的海洋玫瑰也隨之再也不見了蹤跡,而日日夜夜等候在岸邊的守望女神似乎也等到了她心中之人,似乎也隨著海上的泡沫一般消失在清晨的陽光之下了。
想要從南郡回到東域,如果僅憑藉自身的力量御劍飛行,想要穿過茫茫大海,非出竅期修士不可為。
因為那四千多里的海域之內存在太多的危險,不論是航船亦或是飛行,人們都會選擇先沿著長長的海峽到達南郡的最東邊,再一路往北繞一個大圈到達東域的東海岸,也就是如今的伏夏皇朝境內。
伏夏皇朝在經歷了皇權的更替之後,新上任的女皇大刀闊斧地推動著制度的革新,在東南沿海開放了更多的港口來促進貿易的往來,同時,女皇也對能夠進入伏夏境內的商品做出了更為嚴格的規定。
只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流入伏夏的金銀之數便遠遠地超過了往年,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