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人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探索,從未停止。鯤鵬化鳥,扶搖直上九萬里,背負青天,振翅圖南。潛龍在淵,遨遊海底任寰宇,擊水三千,吐霧化蜃。
而對於腳下踩著的大地,人們也堅信,在深層的地下,是荒涼的九幽世界,那是比黃泉更深的地方。
神使的身軀分裂後,大部分的神力都被聚集在三顆頭顱當中,撞在青崖的胸膛上,青崖還來不及感到疼痛,便已經昏死了過去。
如果一直往地底墜落,究竟會去往什麼樣的世界?青冥呢,我怎麼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我又把它弄丟了嗎?青兒和池雨,還有其它人怎麼樣了?
被封印在水網之中的花青兒看不見外邊發生了什麼,但她的心卻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洞一般。身體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花青兒無力地跪坐在地上,胸腔中傳來的壓迫讓她的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即將和自己永別。
「青崖青崖」
花青兒不斷地念叨著青崖的名字,祈求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喚,不要離自己而去。
而她的手中,雙生蓮深深的刺進了水網之中,可任憑烈焰燃燒,寒霜凍結,由神使的殘軀所化的水網卻始終不見絲毫的損傷。
兵刃刺不穿,花青兒就用自己的雙手去扯開水網,承載在水網上的電極不斷爬上她的手臂,朵朵火花在她身上綻放,直到她被全身的電流所麻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依舊不願放開雙手。
不知過了多久,青崖悠悠轉醒,出現在眼前的,是神使那一顆凶神惡煞的頭顱,只不過此時它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只是憑藉著剩餘的力量繼續推著青崖往更深處墜落。
青崖轉過頭來向右手看去,原來自己的臂彎處的經脈已經被另外兩個頭顱的巨口所咬斷,怪不得自己感覺不到任何觸覺的存在。
可儘管自己已經失去了對雙手的操控,青冥依舊緊緊的貼在自己的掌心,只是現在的它和自己一樣,也失去了神韻的光彩,重新變回了漆黑的鐵劍模樣。
周身的靈力正在自己體內瘋狂流轉,身體的創傷也在一點一滴的修復,只要有著充足的時間,這些肉體上的傷痕遲早會痊癒。
可那又如何呢?
自己似乎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了,青崖似乎能聽到下方有瀑布飛流直下撞擊在地面上的聲音,耳畔似乎還有微風吹拂的痕跡,可當青崖艱難地側過身向下望其的時候,依舊看不見任何事物。
人們常說死亡並不可怕,等待死亡來臨的時間才是最折磨的,任由這般下落的話,自己的結局恐怕也不會好到到哪裡去。可是這等待的時間似乎也太久了,久到青崖的手指已經能夠活動,久到他再次將青冥握緊的時候,自己依舊在往下掉。
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環境裡,青崖一度以為自己已是懸浮在深淵中,保持靜止的狀態。
和下方的寂靜不同,深坑地步已經是巨石滾落,暗流涌動,雖然地層的傾塌無法對困在水網中的幾人造成有效的傷害,但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長埋於此。等到千百年後,他們也會化為塵土,回歸這個世界的本源。
花青兒依舊安靜地陷在昏睡當中,這樣也好,就當是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吧,至少在夢裡,心中的少年未曾離自己而去。
秋池雨卸下了全身的火光,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靜靜地等待命運的降臨。仔細數數,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海上瀛洲的故鄉,天隕山巔的恩情,不曾屬於自己的情愛,還有成天圍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和少女
僧人吟誦著連接極樂世界的經文,刀客用自己的衣袖將刀刃再次擦亮,兩位道人重新譜寫起他們未完成的書頁,在最後的時分,一切都很平靜。
明月升起,在這片輝煌的廢墟里鍍上了一層銀光,長樂公主在疏散了人群之後,獨自跪倒在含元殿的遺址之外,為遠去的魂靈送行,也接受著未來的加冕。
星月之下,自東向西划過一道飛馳的流星,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銀色的光華,就像是月光順著天梯灑下一律降落在人間。
深坑底下,秋池雨的嘴裡正在碎碎的念叨著什麼,聽起來似乎是與青崖和花青兒黃泉相逢後,自己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