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刺客,手持短劍節隱,面對潮水一般湧來的兵士,毫無畏懼,腳步堅定地踏上石階。
他每踏上一階,手中的利劍便要帶走一條性命。
敵人的鮮血從喉管、頸脈中噴灑出來,如同落雨。
台階上很快就被鮮血覆蓋,滑膩黏稠。
隨著刺客漸漸逼近高台頂端,鮮血已經匯聚成河,順著台階往下流淌。
當刺客衝到了台階的盡頭,一雙布滿血絲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錢逸群看不見他的容貌,但永遠不會忘記這雙充滿了驚懼和憤怒的眼睛。
「放箭!」虛空中有個聲音大聲喊道。
黑體白刃的三棱箭簇齊齊瞄準刺客。
弓弦如嘭嘭響起。
御劍!
刺客拋起手中利劍。
節隱在空中一頓。劍身上的符文如同被點亮的火把,光芒四射。
一道道劍影投射在節隱周圍,凝成實質,成了與節隱劍本身一模一樣的寶劍利刃。
呼吸之間,刺客面前已經有了個劍陣。一個由數百支短劍組成的圓球。
飛箭撕破空氣,在嗖嗖風聲的伴奏下沖向刺客。
在刺客身後,又有數以百計披甲持銳的兵士踩著同袍的血水,登上石階。
刺客呼吸沉重,一抹溫柔取代了雙眸中的絕望。那一刻,他想到了已故的母親,想到了出嫁的姐姐,想到了以國士待他的嚴仲子……只要殺了眼前這個男人,自己死而無憾了。
節隱劍的球陣突然變化,所有寶劍首尾相連,迅雷般朝那雙驚懼憤怒的眼睛飛刺而去。
劍身印著陽光,如同一道白虹。
白虹貫日!
飛到半途的箭雨被這白虹挾裹的勁風吹落滿地。
擋在那雙眼睛身前作為肉盾的鐵甲衛士,被這白虹貫穿,撕裂。
白虹終於刺進了那人的胸口,盡情飲用他的熱血,吞噬他的生命。
——終於報了仲子的恩情。
刺客如釋重負地收回節隱劍,看著湧來的護衛兵士,嘴角不禁扯開,露出一口白牙。他一劍刺入了自己的眼睛,咬著牙將自己的臉面劃花。
——我與姐姐長得太像,這樣就沒人知道是我做的,也就不會牽連她了。
刺客滿臉血污,呲牙將劍刺入腹中,破腸倒地。
……
這就是節隱劍的記憶。
也是聶政最後情感的寄託。
錢逸群被腦中的這一幕深深震撼,雙目失焦良久。
白楓見錢逸群失神的模樣,心中好奇,暗道:莫非這道人竟真的解開了節隱之秘?
自聶政死後,一千二百三十三年以來,再沒有人能夠煉化此劍。
人與人之間尚且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更何況與這器靈之間的感應呢?
當高手們摒棄了一切,發願屠盡擋道之人,他們便與守護至親的溫情愈行愈遠。所有人都看到了聶政的殺意盈天,看到他劍術如神,看到他殺伐決斷……有誰能看到最深處那抹對親人的摯愛,對朋友的忠誠?
錢逸群對此感同身受。
白楓看到錢逸群眼中泛起一絲淚光,心中更為詫異:這道人殺人決斷,出手狠辣,到底是感應到了什麼,竟然有此柔腸姿態?
「呼!」錢逸群長吐一口氣,忍住淚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白楓道:「這劍要我了。」說罷,他從金鱗簍中抽出古劍,倒轉劍尖,遞給白楓,笑道:「說來慚愧,這柄劍在我手中只是鋒利一些的寶劍,雖然知道它也有自己的故事,但是實在無從溝通。」
白楓接過古劍,登時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再看錢逸群時也不覺得這道人面目可憎了。他摩挲著古劍劍身,聲音中透出一絲溫柔:「此劍名叫假劍。」
「借劍?」錢逸群心道:這名字真怪!
「這是荀子的佩劍,」白楓道,「後人以荀子所說的「君子善假於物」為其名。家師將此劍傳給我的時候,只說此劍遇強則強,鋒銳無二。可惜我至今僅僅與他生出親近之心。」說著,白楓又是一嘆,不過這失而復得的喜悅,已經足以讓他興奮
第六十五章 玉鈎洞群雄奪寶,遊仙書擇主出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