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中行悅並非一無所有。他有千年見識積累,自然能夠從不可見中得見。也正因為親見木道人化有身入虛無,一時悟到了有無順逆之理,這才掙脫了百媚圖中的枷鎖,登堂入室寬坐喝茶。
「閣下還不出去報仇麼?」中行悅孤寂久了,不願見人,即便是錢逸群也不例外。只是他身不由己,不能直言了當下逐客令罷了。
「報仇?」
「那個顧妖女以春色煙偷襲你,就這麼放過麼?」中行悅明目張胆地挑撥離間道。
「我怎麼可能去報這種仇?你實在是小看道人了!」錢逸群不屑道,「莫非螞蟻咬了你一口,你就要回咬她一口?」
「不,我會在蟻穴里灌水。」中行悅認真道。
「所以你被困在這裡,」錢逸群微微一笑,「而我得以為正教門徒,三清法裔。」說罷,他神念一轉,出了百媚圖。
圖中一日,外間一瞬。
錢逸群回到身中,又看了片刻,那邊勝局方定。
楊愛劍指顧媚娘的眉間,冷笑道:「我也不喜歡別人眉毛與我一樣,是你自己剔去,還是我來剃?」
——這小姑娘倒是不藏隔夜之仇。
錢逸群置身事外,倒是無所謂。何況顧媚娘那般霸道,終究得有人教訓她。想起顧媚娘後來嫁了江左大家龔鼎孳,這對夫婦情投意合,闖王來了降闖,滿清來了降清,錢逸群就對這等貳臣毫無好感。尤其是顧媚娘,以秦樓出身嫁人做妾,最終得到一品夫人的封誥,期間不知道為家鬥文寫手提供了多少心狠手辣的素材。
顧媚娘半躺地上,將頭撇向一邊,冷冷哼了一聲。
「今日有高人出手,我認栽了。」顧大姐一臉寒霜,「隨二位姐妹方便,來金陵取媚香樓的地契便是。我們走。」說罷揮袖上前,一股勁風朝楊愛衝去。
事發突然,楊愛避無可避,只覺得風聲大作,心中驚悚。徐佛、李貞麗卷身而起,躍入場中,長劍直刺那團勁風。
顧大姐暗笑一聲:你們以為這是流雲袖麼!
她們三人師出同門,各種功夫大同小異,最多只是偏重不同而已。流雲袖是憶盈樓的基本功之一,大家都會。而顧大姐此刻卻摻雜了陰山法術里的九陰風。
曾有江湖歌謠說這這九陰風,曰:「一吹使人痴,再吹斷人魂。三吹四吹鬼門游,五吹六吹酆都囚。七風吹得屍骨臭,八風九風佛也愁。」
流雲袖本也有勁風偷襲的意思,威力卻極小,最多推個跟斗罷了。徐佛李貞麗眼看這風勢大,不敢掉以輕心,同時用上了近日來體悟的劍意,一個使出江海凝光,一個招呼天地低昂,頓時風生水起,水天一色,硬生生要將這陰風鎮壓下來。
「自然之力,毀天滅地,吾咒所向,諸煞退避!」顧大姐口中喃喃誦咒,默誦押咒令曰:「吾奉吾奉至本大帝急急如律令!」
陰風大作,從天地一色之中劈出通道,直撲徐佛李貞麗。二人手中青鋒顫動,不能手持,被這陰風推倒在地。連帶楊愛也一併受到波及,恍惚間好像萬丈高山從頭壓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徐佛和李貞麗都是覺醒靈蘊之人,被這陰風吹得靈蘊海波浪滔天,股股靈蘊沖天散漫,難以約束自已。李貞麗見識更廣,心中暗罵:這妖女竟然學了邪門法術來對付自家姐妹!真是無恥之尤!眼下也只有看錢公子出手相救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錢逸群在徐佛、李貞麗的心中的地位已經漸漸步入了高手一流。碰到了危險,不自覺地就想到了錢公子,好像錢公子家裡是開救火隊的,什麼場子都能救上一救。
叮!
一聲鈴響,初時渺不可聞,繼而餘音襲來,如盪起的水波漣漪,圈圈層層蕩漾開去。
錢逸群手持師父賜下的清心鍾,手腕又是一轉,鍾舌擊在鐘壁上,金屬交鳴,叮噹之聲接連響起,正是師父傳授的流水鈴子。他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要苦練流鈴八沖,進展不大,卻有個意外之得。
白蓮法螺原本就是借樂器轉遞靈蘊,對樂器本身的要求不高,左右不過是聲波即可。錢逸群悟性超絕,思維活泛,不曾受過約束,竟將這白蓮法螺化入流鈴之中。
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