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越的這份軍報一公開,王驥指揮失當,憂懼避戰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與其兩個人都陷進去,不如就讓王驥來擔這個罪名。
首輔王翱也出言道。
「陛下容稟,自土木之役以來,也先步步緊逼,朝廷局勢殆危,邊境大戰一觸即發,於尚書臨危受命,整頓京營,協理邊務,朝野上下齊心協力,皆關注於邊境戰事。」
「此番大戰,兵部事務繁雜,加之土木之役後,兵部郎官多為臨時拔擢,不能諳熟部務,惟於尚書嘔心瀝血,勉力維持,方有我軍大勝。」
「彼時社稷危難,神器殆危,朝廷兩面用兵,難免一時兼顧不周,懇請陛下仁慈寬宥,慎加思慮。」
這話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自去年八月以來,土木之變,也先逼近,天子登基,紫荊大戰,一直到十月底,才算是勉強安穩下來。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月,兵部也沒閒著,協助工部整修邊牆,盤點兵員,發放撫恤,補充邊境軍馬,防備也先捲土重來,忙的團團亂轉。
相對於西南一隅來說,明顯是邊境的安危更加重要。
等這邊整頓的差不多了,年節也就到了,後面的事情,群臣也都清楚。
天子在除夕日召于謙進宮,態度堅決的要撤換征苗總兵官……
王翱的表態,受到了在場不少官員的認同。
「不錯,陛下,於尚書為朝廷嘔心瀝血,夙興夜寐,土木之役後,朝廷殆危,於尚書臨危受命,朝廷袞袞諸公,無可越於公者。」
「陛下,苗地之事,實乃王驥之過,非兵部之失,事有輕重緩急,於尚書助陛下力保社稷,解邊境之危,未曾顧及西南,縱有失職,也情有可原。」
無數的官員紛紛站出來,替于謙求情。
面對著這樣的場面,李賢咽了咽口水,悄悄的站回了遠處。
他受到的吩咐,只是從于謙手裡拿回京營而已。
可從來都沒想著,把于謙從朝堂上趕出去。
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土木之役以後,朝廷面臨的局面,可以堪稱是大明立國以來最大的危局。
改變危局的兩件大事,一是扶立長君,二是邊境防務及時整備,指揮得當,取得紫荊關大捷。
而這兩件事情,前頭一件,雖然是李賢首倡,但是最終出力最大的卻是于謙。
後頭一件,擊退瓦剌。
天子自然當居首功,但是在臣子當中,要論功勞,坐鎮京城,負責各處防務調動,後勤支援的于謙,絲毫都不遜於在前線指揮的王文。
有這兩件大功傍身,只要不是昏了頭密謀造反,誰也拿于謙沒有辦法。
甚至於,就算是他自己想要辭去,朝廷上下也不會同意。
所以李賢從一開始,就瞄準了京營大權。
可誰想到,于謙這個愣頭青,竟然要辭官歸去。
李賢回憶了一下,這種滿朝求情的場面,上一次出現,還是群臣為前任天官王直打抱不平。
這個時候,還是別說話的好。
然而,面對滿朝的求情,一向聽言納諫,仁慈寬免的天子,這次卻罕見的沉默了下來,遲遲沒有開口寬赦。
這個時候,工部尚書陳循移步上前,開口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兵部雖然有過,但遠未至論罪程度,所當論罪者,當是陳兵辰州,裹足不前的征苗總兵官王驥!」
第三百二十六章:于謙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