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過錯,自然不可能無故降品調任鴻臚寺卿,只能以右都御史的身份代掌寺事,但是,按照朝廷規矩,加銜通常不高於差遣的兩個位階。」
「所以正常來說,以朱鑒的資歷,若是入朝,應是以二品右都御史的身份,掌三品大理寺事才勉強算是合理。」
「正因於此,當時在殿中,天子才會特意詢問朱鑒的意見,以二品都御史掌鴻臚寺,其實是帶著一絲貶謫意味的。」
焦敬說完,孫太后便明白他所說的「惡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讓朱鑒去負責談判,是她親自舉薦的。
當時,她壓根沒想那麼多,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覺得朱鑒可用而已。
卻不曾想,其中還有這麼一層,怪不得當時,殿中的一群大臣,都神色古怪。
想來,他們定是早就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孫太后有些懊悔,沒想到最後,她還是被皇帝擺了一道。
雖然對於這些官制大政不算很熟悉,但是聽了焦敬的分析,她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
當時皇帝對她的那一問,用意應該就在於此。
至於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在她和朱鑒之間,埋下一顆嫌隙的種子。
孫太后自家事自家知,如今在朝中,她可用的人很少,能夠在高層當中發言出聲的,更是基本沒有。
所以這個朱鑒,從他一直堅決主張迎回太上皇的態度上看,其實是很有可能拉攏過來的。
但是現在,話已出口,任職已定,這中間的隔閡想要消除,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焦敬的神色也有些複雜。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要知道,朱鑒的這個右都御史,跟許彬那種為了出使臨時提拔的不一樣。
他是憑藉著在瓦剌之戰當中,協理郭登在大同力抗瓦剌大軍的功績,堂堂正正的被提拔起來的,步子走的很穩。
朱鑒之所以會以二品右都御史出任山西巡撫,是因為他之前就在大同協理軍務,瓦剌之戰之後,大同的損失嚴重,急需一個能夠和郭登配合默契的文臣出面穩定局勢。
但是,這畢竟只是個過渡,經過將近一年的休養生息,大同的兵員,戰馬,糧草都已經恢復充足。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朱鑒的下一步,應該是和右都御史相匹配的陝西巡撫。
而陝西巡撫這個官職,和其他地方的巡撫相比,是有著特殊的意義的。
這一點,沒有寫在明面上,但卻是一條潛規則。
要知道,自從上一任的陝西巡撫調任之後,這個官職就一直空缺著。
而上一任的陝西巡撫,不是別人,正是是如今的吏部尚書王文,再上一任,則是如今的左都御史陳鎰。
王,陳二人,皆是以右都御史巡撫陝西的身份,直接被拔擢為七卿。
所以實際上,陝西,宣府,湖廣,浙江這幾個地方的巡撫,往往被視為七卿的預備役,即便是調任,也是在幾個地方之間相互調遣,等待機會。
成為這幾個地方的巡撫,基本上就算是半隻腳踏進了七卿的門檻,只需要等待時機,熬年頭就是了。
但現如今,朱鑒主動放棄了這個機會,選擇調入京中掌管一個四品衙門鴻臚寺,雖然右都御史的加銜未變,但是前途,可謂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