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便道。
「於先生應該注意到了,剛剛召諸臣覲見,朕來遲了一會,原因就是,在過來之前,朕接到了一個消息……」
說著話,于謙便見到,天子拿出一張小小的紙片,明顯是剛拆開的,上頭寫著幾行蠅頭小楷。
內侍將紙片送到于謙的面前,他凝神望去,只見上頭寫著。
「九月初七日,宣府北門捕獲一人,經查,為甘肅鎮守軍卒,奉游擊將軍何浩之命,潛入城中,意圖行刺,同行者三人,皆已自殺。」
于謙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經歷。
與此同時,天子的聲音也響起,道。
「這件事情,想必於先生並不陌生,這個何浩,正是寧遠侯任禮的心腹。」
「且,就在這幾個人到宣府的前幾天,於先生剛剛結束了在甘肅的清查,準備啟程前往宣府。」
殿中沉默了片刻,于謙將手裡紙片折好,重新奉回御案上,方沉吟問道。
「臣斗膽請問陛下,此消息從何而來?」
朱祁鈺笑了笑,隨手將紙片遞給了一旁的懷恩,隨即,懷恩拿著紙皮,丟到了旁邊的小爐子裡。
然後,朱祁鈺方道。
「是不能拿到朝廷上的來路,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番態度,倒叫于謙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十有八九?
就憑這個,就要對一個位高權重的勛貴武將出手?就不顧可能會在朝廷掀起的軒然大波?
于謙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剛剛的判斷,想了想,他還是斟酌著道。
「陛下,臣在宣府時,的確有幾個宵小之輩,想要摸進臣的院子裡,圖謀不軌,但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楊副總兵抓到,當場自殺了。」
「他們的幕後主使,也因此而無從查起,若此消息為真,那麼自當嚴查,但是,若僅憑一家之言,便斷定幕後主使是寧遠侯,未免有失偏頗。」
聞言,朱祁鈺輕輕嘆了口氣,于謙話里的意思,其實還是不想細查,說白了,這件事情鬧大,對朝廷沒有好處,而且,也會影響正在推行的整飭軍屯。
但是……
罕見的,朱祁鈺的聲音帶著一抹嚴厲。
「於先生不必再諫,此事是否任禮所為,有待勘察,但是,任禮在甘肅鎮守期間,巧取豪奪,侵占軍屯,私自買賣軍田,卻是事實,也是先生親自呈給朕的,他合該論罪。」
但是,于謙也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道。
「陛下,寧遠侯畢竟在朝中位高權重,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出了事,朕擔著!」
沒等于謙說完,朱祁鈺便擺手打斷了他。
旋即,于謙便看到天子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眼神清朗,深不見底。
與此同時,綸音降下,平靜而溫和。
「朕只問一句……」
「先生,信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