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來,半晌之後,朱見深終於抬起頭,捏緊拳頭,道。
「皇叔父,侄臣不想讓她離開!」
頭一次,朱見深的口氣堅定的很。
看著底下那張堅毅的小臉,朱祁鈺搖了搖頭,道。
「你既然執意如此,朕也不為難你,過幾日她的傷養好後,朕會將她送去景陽宮侍奉太后,但是太子,這對你,未必是好事。」
「你記著,有所得,必有所失,這一次惹出了這麼大的事端,雖然最終解決了,但是日後必會再生事端,這個宮女留下,或許會牽累你一輩子。」
「而你,既然想讓她留下,又願意為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說罷,朱祁鈺沒有等朱見深的回答,揮了揮手,便讓後者退下。
而朱見深自己,則是在高興之餘,細細的品味了一番皇叔父的話,不過,哪怕是在回宮的路上想了半天,他還是始終沒有抓到竅要……
不出意外的是,宮裡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各方的猜測,第二日便有不少大臣進宮,向朱祁鈺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底,孫太后畢竟是聖母皇太后,雖然如今退居深宮,但是,她老人家當年也曾有扶立之功,如果沒有她當機立斷,同意另立新君,還不知道現在的大明會是什麼光景。
所以無論於情於理,慈寧宮出了這麼大的事,外朝的一眾大臣,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朱祁鈺倒是按照孫太后給的『解釋』,原樣告訴了大臣們。但是顯然,他拿出來的這個說法,說服力不夠,因此,雖然暫時打發走了來詢問的大臣,可是,外間依舊流言紛紛。
於是,數日後的早朝上,聖母皇太后親自駕臨,當著一眾朝臣的面,澄清了所謂的流言,再次向朝臣們強調,天家和睦,並無任何不諧,這才讓底下的議論漸漸消失。
當然,信不信的是另一回事,可畢竟正主都已經出面了,就算還有人覺得事有異常,也只能埋在心裡,不敢再多說半句。
於是,這樁『闖宮』的風波,就這麼被悄然平息下來,與此同時,關於東宮的那樁流言,也在無聲無息中,被按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出手的人,卻不是朱祁鈺,而是朱見深!
他在回到東宮之後,沒過多久,就對整個東宮做了調整,不少宮人被直接遣散,要麼就是發回後宮再行分配,與此同時,朱見深重賞了梁芳和萬貞兒,在那以後,除了請安之後,基本都沒有再往後宮去過。
太子恢復如常,東宮中那些私底下議論的人又被掃了一遍,這般流言,自然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朝中逐漸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目光……刑部尚書金濂,打算致仕了!
自從那次朝會之後,不少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金濂的身體狀況,但是,畢竟沒有確實的消息。
而這一次,金尚書罕見的朝堂上露面,卻是來遞交請致仕的奏疏的……
許久未見這位刑部尚書,可以看出,他老人家的精氣神大不如前了,行走之間,都有些蹣跚,毫無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遞交致仕奏疏的同時,金濂一次性請了三個月的長假,這副姿態,明顯是真的打算離開朝堂。
當然,按照慣例,金濂的奏疏並沒有獲得批准,皇帝再三慰留之後,駁回了奏疏,並且賞賜了許多財物,又派了太醫前去為金濂診治,不過,對於朝中的大臣,尤其是一眾大佬們來說,都心知肚明,金濂的離開,已成定局。
早則冬至前後,遲則開年以後,他的致仕奏疏,肯定會獲批的,而事實上,金老尚書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打從遞上去奏疏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打算上班了,眾多的部務,都是將兩個侍郎叫到他的府上慢慢交代的。
於是,圍繞著這麼一位尚書之位的空缺,雖然已經臨近年關,但是眾多大臣,還是暗地裡展開了一陣看不見的博弈。
而這一次的博弈,漩渦的重點,卻在陳循的身上!
上次陳循的運作失敗,暴露出了金濂身體不佳的事實,同時,也讓許多有競爭刑部尚書的大臣乃至他們的後台意識到,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這個曾經的清流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