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算是讓這個老傢伙逃過去了……
果不其然的是,接下來,迎著所有人的目光,陳循面色沉重的走到殿中,跪倒在地,道。
「陛下,臣教子不嚴,小兒所做的這些事情,雖然臣並不知情,但是,若非他是臣的兒子,也不可能逃脫有司的調查,一直逍遙至今,如今他的罪行被昭示天下,臣身為其父,著實無顏再立於朝堂之上,懇請陛下准臣辭官歸鄉。」
「小兒陳英,罪孽深重,臣不敢為其辯駁,但是,懇請陛下念在臣為朝廷辛勞多年的份上,能夠饒他一命,臣余願足矣。」
說著話,陳循摘下官帽,放在身前,然後恭敬的叩首於地,一副羞愧難當,但卻又不忍心將兒子置之不理的複雜心態,顯露無疑。
這般情真意切,潸然淚下的場景,頓時讓在場不少大臣都有些感動,隨後,殿中便有大臣出列,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和陳尚書並無關聯,皆陳英之罪也,陳尚書入仕多年,為朝廷鞠躬盡瘁,若因一時教子不嚴,而被罷官免職,恐令朝野上下寒心,請陛下三思。」
此人是戶部郎中,名為朱厚,也和陳循相交匪淺。
他這個時候開口,擺明了是想起個頭,不出意外的話,緊跟著在他之後,又有不少大臣紛紛出列。
「陛下,臣也以為,此事和陳尚書無關,不可隨意株連啊……」
「不錯,陳尚書為國兢兢業業,請陛下念在他多年辛勞,寬宥陳尚書吧……」
於是,朝堂輿論就此徹底被翻轉了過來,因為這一次,不僅僅是陳循的那些門生,很多和此事並無關係的大臣,也開始相信陳循的清白,為他出面求情。
朱祁鈺坐在御座上,將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當然能夠看清楚,陳循到底想要什麼。
這樁案子的底細,朱祁鈺知道的清楚,因為舒良早就把審案的一應詳情稟告了上來。
從證據上來看,的確沒有任何陳循參與其中的影子,至於實際嘛……不論陳循真的是清白的,還是他早在最初收錢的時候,就提前留下了後手,總歸對於陳循來說,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出手,一直等到刑部結案,在朝堂上最終呈遞的時候,才順勢而為。
這一系列的舉動,並不單單只是為了保住自己而已,更重要的是,陳循想要保住自己的清名!
原本無論如何,這樁案子陳英既然牽涉其中,那麼,無論刑部最終是什麼結論,士林當中的風言風語,都是堵不住的。
這對於依靠清流聲望來吃飯的陳循來說,雖然算不上是致命的打擊,但是,也必然是元氣大傷。
因為這種謠言,恰恰是最沒有辦法破解的,想要平息謠言,一般情況下來說,只能依靠時間,讓所有人慢慢淡忘。
但是,這就意味著,陳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需要蟄伏起來,低調行事,在朝中當一個透明人,就像之前在太子出閣的鬥爭中失敗的朱鑒一樣。
可這顯然不是陳循想要的,所以,他才選擇在今天,在這個場合,來處理這樁事。
而且目前看來,他可算得上是傾盡全力,不僅自己最得意的幾個門生全部出面,其他陳循能影響到的朝臣,也紛紛出面敲邊鼓。
朝堂上這麼一辯,便算是徹底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此後再有謠言傳出,也必會被人嗤之以鼻,尤其是最後,陳循這麼一招自請辭去,可謂把整場大戲推到了高潮。
按照預定的戲碼,接下來朱祁鈺應該情真意切的親自去將陳循扶起來,金口玉言的說出來,他和此事沒有關係,然後歷數一番他的功績,勉勵他繼續為朝廷效力,最後,再給陳英一個寬赦,為這場大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當然,或許是因為陳循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的用意瞞過朱祁鈺,所以,他這戲做的,屬實是有些過了。
陳英之罪雖重,可說到底,最多也不過就是退回贓款,然後革去功名,流放邊境而已,考慮到他是陳循的兒子,免去流放之苦,改成杖責或者是其他的責罰,也不是不可能。
陳循這張口就說饒他一命,一方面是想顯示自己的卑微,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