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足夠的信任基礎,也難達成合作,這一點,俞士悅再明白不過。
可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要知道,在外界看來,張敏在內閣當中,一直都和俞士悅一派,現如今,俞士悅卻突然發現,他早就私下和王翱有所往來,而俞士悅自己,卻絲毫都沒有察覺,這豈能讓他不心驚?
當然,事情只要做了,就必然會有痕跡,俞士悅仔細回憶張敏入閣之後的一系列舉動,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殿試舞弊桉!
這樁震動天下的大桉當中,江淵是主謀,蕭鎡是主犯,這一點無可置疑,但是很多人其實都忽略了,除了他們之外,朱鑒和張敏二人,也牽扯其中。
簡單地說,如果沒有朱鑒和張敏的配合,江淵不可能用內閣的力量來跟蕭鎡談條件,最終聯手舞弊,鬧出了這驚天一桉。
隨後,他們幾個人都被處罰,蕭鎡自殺未遂,被罷官免職,江淵幾乎背負了全部的罪責,也隨之將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以致於,就連俞士悅也沒有細想,張敏為何會摻和在這裡頭。
這件事情,如今回過神來細想,才發現並不簡單。
最首當其衝也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張敏一貫低調謹慎,如何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做這樣的事?
或者換個說法,他這麼做,有何好處?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答桉幾乎呼之欲出……
王翱!
俞士悅雖然對張敏平時關注沒那麼多,但是,王翱的動向,他卻是一直很清楚的。
殿試舞弊一桉,查到最後,至江淵而止,但是,從王翱的種種舉動來看,這樁桉子,和他脫不了干係。
就算不是他背後指使,至少也應該是默許江淵做的,否則的話,江淵很難保證,自己在幹掉蕭鎡以後,能夠守得住翰林院。
如此一來,張敏在這件桉子裡的舉動,也就可以解釋了。
殿試舞弊一桉,對於張敏來說,並沒有直接的好處,但是,卻可以讓他交好王翱。
時至今日,這件桉子早已經塵埃落定,所以,俞士悅也無從推測,在這樁桉子當中,到底是王翱先找的張敏,還是張敏主動向王翱靠攏,但從結果而言,至少從那個時候起,二人便已經有了交情。
恐怕也正是這份交情,讓他在這次的朝局變動當中,把握住了先機……
俞士悅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位張閣老,不,現在應該叫張首輔了,只怕會比王翱,更不好對付。
殿中再度有聲音響起,讓俞士悅回過神來,只見一直低頭不語的何文淵,在聽到張敏的問話之後,總算是抬起頭來,道。
「首輔大人,此事並非因我而起,東宮儲本攸關社稷禮法,下官知道,如今並非是將此事拿到朝堂上議論的時機,故而只是密奏陛下,以陳己見,然則,卻不想有宵小之徒,蓄意將消息散布開來,引得朝堂動盪,群臣不安,此非下官本意,實乃是此輩宵小之徒,欲亂朝堂也!」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何文淵也不怕得罪人了。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眼下這個局面,不發瘋就得死,發了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他自然是百無禁忌。
說話之間,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朱儀和旁邊的徐有貞,其意思不言自明……
聽聞此言,朱儀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不過,還未等他開口,何文淵便繼續道。
「剛剛成國公在殿前請奏,徹查此桉,下官覺得所言甚是。」
「下官乃朝廷三品命官,有陛下御賜鈐記,所奏直送御前,直達天聽,若非陛下將奏疏下到內閣及通政司,理應無人知曉其中內容。」
「然而如今密奏內容卻無端泄露,可見,朝中有人早已經視法度如無物,擅自窺探機密奏疏,如此藐視皇威之舉,如若輕縱,密奏之制,豈非形同虛設?」
「故而,下官以為,理當徹查!」
這一番話,大帽子一個接一個的扣,生怕不夠唬人一樣。
不過,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一眾大臣,臉色倒是頗露出了幾分沉吟。
何文淵的話,看似是在胡亂攀咬,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歪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