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攙扶自己行走。回到御房中,宇文徠已經先她一步洗漱完畢,換了另一身牙白常服,發冠也解開散在肩上,正坐在床頭等著,看到她回來展顏微笑。
他本就長得俊美無儔,此時洗濯一新,白衣翩然長發垂肩,四下錦幔燈燭交映,這一笑直令滿室生輝。楊末心頭一震,想起宮女們的對話,他的面容姿態看在眼裡就多了幾分異樣,眉梢眼角透出些許妖異春情來。
許是餘毒還在,她又覺得心跳加快了。
他走上前來執她的手,她立刻燙著了似的甩開,他又趨上一步抓住,翻開掌心查看。被簪子扎破的地方已經結了痂,豆大一點疤痕,小心掩飾不容易被發現。他抬起眼角瞥了她一眼:「婢女看到了嗎?」
「嗯……」一出聲發現嗓子又痛又啞,不禁又想起宮女們關於她叫聲的誤解,愈發不自在。侍女當然發現了她手裡的傷口,還調笑說:「殿下太不憐香惜玉了,怎麼還能讓簪子扎到手?」要去拿紗布替她裹上,被她沉下臉拒絕了。她清了清嗓子仍覺得嘶啞灼痛,索性閉口不言,只點了點頭。
「看到就看到吧,沒什麼大不了,如果有人問起就推給我。」他的指尖在掌心裡輕輕按了按,柔聲問,「還疼不疼?」見她搖頭,又說:「幸而傷口不大,包紮反而引人注目,露著透氣或許好得更快些。」
說完了,他卻還握著她的手不放開。楊末想把手抽回去,被他轉而扣住手腕,攜手往床邊去:「這會兒不難受了吧?已經快四更了,還有一個多時辰能歇息,快睡吧。」
楊末站住沒動,沉著臉戒備地看他。
宇文徠嘆氣道:「你還擔心我對你非禮不軌?方才你那樣我都沒有趁虛而入,現在你沒事了,以你的武功我哪占得到你便宜?洞房之夜當然要同床共枕,外面還有人守著。你倒已經睡了一覺,我可是一直沒合眼。反正我要睡了,這床榻這麼大,我自占一邊,剩下半邊愛站愛坐愛躺都隨你。」
他放了她的手回榻上,從內側堆疊的錦被上扯下一幅來蓋著,面朝東而臥,不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
楊末其實也睏倦得很,之前那兩個時辰根本沒睡好,明日一早還要去拜見帝後公婆、嬪妃長輩、接見命婦、接受朝拜,事情不比前一天少。她在床前站了一會兒,發現宇文徠已然睡熟,呼吸勻深綿長,便也回到榻上,另取了一條錦被在遠離他的西側躺下。
第二天起來楊末的嗓子仍然沒好透,拜見帝後難免要回話出聲,皇后就關切地問她:「公主的嗓子怎麼了?」
艷事傳聞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傳到皇后耳朵里,但周圍有些人卻露出瞭然的曖昧神色。宇文徠替她回道:「上京氣候不同洛陽,公主還不習慣,晚上睡著了蹬被子,著涼咽痛,怪兒臣對公主照顧不周。」說完還溫柔含笑地看了她一眼。
這麼親昵的話語神態看在旁人眼中當然是新婚夫婦恩愛的明證,紛紛恭祝讚嘆。楊末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既不能駁斥他,也無法勉強自己惺惺作態地應和,只好低頭不語。好在皇后體貼,見她咽喉不適讓她不必事事應答,免去了不少尷尬。
太子洞房花燭的細節無須向別人報備,但太子妃受傷這事還是被司閨記錄下來,上報給皇后。皇后免不了要問起:「聽說公主昨夜手心被金簪刺傷,可還要緊?好好的怎麼會被簪飾劃到手呢?」
楊末未答,宇文徠又笑道:「看來母后今日是非要懲罰兒臣了。此事確實是兒臣的不是,令公主玉體受損,但其中因果細則實在不便奉告,母后罰得再重兒臣也只能咬緊牙關領受了。」
這話引得旁人都吃吃笑起來,有年長的妃嬪對皇后笑道:「皇后是頭一回娶兒媳婦,需知這當婆婆的不能管太嚴太細,小夫妻倆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罷了。」
皇后看著兒子和新婦也歡喜,佯怒瞪了宇文徠一眼:「公主遠道而來,往後就只有你跟她最親近,你不體貼她誰來體貼?居然傷了公主玉體,那就罰今天所有的酒都由你代她喝。」
宇文徠道:「能為公主效勞,兒臣求之不得。」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換來滿室鼓掌喝彩。
有皇后和宇文徠的刻意回護,楊末這一天過得還算順利。反正她是外國公主,他們不會給她太多負擔,儀式自有別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