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麼久了,為何偏偏是這時候……小姐,你是為了掩護我和靖平哥,是不是?」
楊末道:「已經成親何在乎是什麼時候,別再說了。」
紅纓卻低下頭去,失神地望著地面,喃喃道:「靖平哥如果知道你為了救他做這種事,一定寧可死了算了……我也是……」
楊末勸慰她道:「紅纓,人生在世想好好活著多麼艱難,別輕言生死,人命才是最重要的。我既然肯嫁過來,就沒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大不了,苟存這麼久已經是大幸,你也別放在心上。」
紅纓默然不語。這時臥房內傳來響動,楊末囑咐她道:「這事已經過去了,你也打起精神來,別讓人看出馬腳。」轉身步履僵硬地跨入房中。
宇文徠已經醒了,擁被坐著沒起,單腿曲起一隻手擱在膝蓋上,看起來心情甚佳,語氣也膩膩歪歪的:「你起來也不叫我一聲,我一睜眼看不到你心裡發慌。」
楊末面無表情地對他屈膝行禮:「殿下醒了。」又對外頭揚聲吩咐道:「來人,伺候太子起身。」
宇文徠訕訕一笑。就知道會這樣,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說的就是她吧?「末兒……」
「末兒是年幼未起名時家中人隨意叫的乳名,如今我已成年,我朝皇帝陛下為與殿下結姻好,封我公主親口賜名,這個名字是為殿下而賜,」她雙手舉在身前低頭一拜,「殿下以後還是叫我『穎坤』更妥當。」
「穎、坤,」他輕吐出那兩個,「我還從沒這樣叫過你。」
「如果殿下覺得不夠莊重,以妃位、公主稱呼亦無不可。」
「無妨。穎坤也好,末兒也罷,太子妃、公主,反正都是你。只要是你,稱呼什麼並不重要。」他還是那副不變不驚的溫柔神色,「好比你叫我咸福還是叫我太子、殿下,甚至直呼姓名,只要是你叫我的,我都愛聽。」
楊末板著臉不想理會他。侍女們捧著洗漱用具和衣物依次進房,一進門就被太子揚手制止,又命她們先下去。他對楊末招招手:「你過來。」
她站在離他丈余遠之外沒動,面色冷淡:「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徠笑道:「你站那麼遠幹什麼,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一說到「吃」她就有了不好的聯想,臉色愈冷,往前挪了兩步走到床邊。走路時那僵硬的姿勢自然落入他眼中,他又拍了拍床沿:「坐下。」
楊末坐於床沿,面朝外側半背對著他,不意他卻挪了過來,一手將她摟住在耳邊吻了一下,柔聲道:「這麼著急起來,不多睡一會?還疼麼?」另一隻手就要往她腰腹下探去。
「別碰我!」楊末一把掀開他摟在自己肩上的手騰地站起。她胸中翻覆難平,但又無法斥責怒罵他,只能冷顏以對。
宇文徠抬頭望著她,戲謔道:「昨夜我們都那樣了,你還對我如此見外?」
不提還好,一提起昨夜她臉色更如寒霜,抿緊了唇不言語。
他漸漸斂起笑容,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幽幽道:「剛剛在外面和你說話的人,是你從家裡帶來那個心腹婢女?看來那人應該是安全了,所以你也沒耐心再和我虛與委蛇。」
楊末回身冷眼瞥他,他又道:「我應當是見過的,和你一起陣前救回你哥哥的家奴,是不是他?我記得他口齒伶俐機智圓融,是個有頭腦的人,怎麼會想到鋌而走險孤身一人來刺殺呢?」
楊末咬牙瞪向他。他果然都知道,早就認出了靖平,自然也能看出她突然熱絡曲意逢迎的目的,於是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反而是自己著了他的道。
「他叫什麼名字,那個家奴?」
楊末仍然不回答。
他回憶了片刻:「靖平,我記得聽你這麼叫他的。你受傷昏迷的時候,除了爹娘兄姐就只叫過他的名字。」
他沒有對她提起昨晚的驚險,輕描淡寫一語帶過。最危險的瞬間,刀鋒離他咽喉只有三寸,賀山如果稍微慢一步,他就要血濺五步一命嗚呼。那個家奴以褚青塗面掩飾相貌,但是眼睛無法遮掩,兩人對視只有電光石火的一瞬,但他也能看出那雙眼裡的敵意嫉恨,不僅僅是忠僕為主復仇的憤怒決絕,耐人尋味。
「只是一個家奴而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