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殿裡,蕭言之靜靜坐著,面前一張矮桌,桌上一杯清茶、一盞香爐,矮桌正中放著小小的風爐,風爐里燭火搖晃,座在風爐上的茶壺壺口冒著熱氣,再往對面看去便又是一杯清茶,而後一隻塗了丹蔻的纖纖玉手闖入視線,端走了那一杯清茶。
蔣琬輕抿一口茶水,而後才輕聲開口道:「本宮這裡的茶葉,都是陛下賞的,聽說都是江南獻上來的貢茶,殿下嘗嘗,看與殿下在江南喝過的相比味道如何?」
蕭言之聞言淡淡一笑,悠然道:「只聞這茶香,便知道是市面上尋不著的極品,進貢皇家的東西,向來都是獨一無二的,今日我可是沾了蔣貴妃的光,才有幸嘗上一口,要謝過蔣貴妃慷慨。」
話音落地,蕭言之便端起茶杯,頗為享受地嗅了嗅茶香,而後才啜一口茶湯,垂下眼時,蕭言之卻在心裡叫苦不迭。
他不過就是在仲秋宮宴上多吃了兩口,皇帝為什麼要安排他再學宮廷禮儀啊?而且學禮儀就學禮儀,為什麼要安排他來蔣貴妃的紫薇殿裡學?皇帝坑他還坑上癮了啊?
放下茶杯,蕭言之的眼中又盈滿了溫柔的笑意。
仔細打量一下蕭言之的長相,蔣琬才發現蕭言之跟皇帝其實是有相似之處的,雖然並不不明顯,但皇帝年輕時的五官輪廓便是蕭言之這樣的。
只不過皇帝十幾歲就參軍入伍,認識她那會兒領軍造反又是意氣風發,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決絕的霸氣。
然而蕭言之卻是江南商販,想必是習慣了笑臉迎人,整個人瞧著和藹親切,尤其是他眼底那化不開的溫柔更叫人如沐春風,這與皇帝截然相反的氣質倒是讓蕭言之看起來不怎麼像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放下茶杯,蔣琬笑道:「雖然陛下囑咐本宮安排人教導殿下宮廷禮儀,可本宮瞧殿下天生貴氣,舉手投足間可比善兒更像是個皇子,哪裡還用得著人再教導?」
&妃過獎了,」蕭言之微微垂眼,「與二皇弟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畢竟二皇弟可是父皇親自教導出來的,一定是兄弟里最合父皇心意的。」
&下太謙虛了,」蔣琬咯咯笑道,「善兒他啊,什麼都好,就是呆頭呆腦的,也不會說句討好的話,本宮只盼著陛下千萬別對善兒有所誤解就好。」
&子莫若父,蔣貴妃無需心憂。」擔心也別跟他說啊,這事兒他可幫不上忙。
蔣琬嘆一口氣,道:「怎麼能不擔心,本宮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倒不盼著他出人頭地,只求他這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聞言,蕭言之暗自冷笑一聲。
蔣貴妃若真的只求徐離善這一生平安,那徐離善定能過得逍遙自在、和和美美,只可惜……
見蕭言之聽了這話後沒什麼反應,蔣琬長舒一口氣,莞爾一笑,又道:「罷了,本宮與殿下說這些做什麼,真是太久都沒個人能陪本宮聊聊了。陛下說要本宮安排人教導陛下宮廷規矩,可本宮覺得殿下您是什麼都知道,只看心情如何、想不想做罷了,因此本宮也不做那討人嫌的事情,就給殿下說一說本宮這三四年經歷過的宮中趣事吧。」
蕭言之眉梢一挑,心中頗為詫異,卻也笑著點頭道:「蔣貴妃果然善解人意,那就有勞蔣貴妃了。」
在宮中發生過的事情,哪有什麼趣事?那一樁樁、一件件,說出來是當個樂子,可其中卻暗藏著在宮中的生存之道,而蔣貴妃身為有實無名的六宮之首,會經歷的多半也都是大事,能聽上幾樁「趣事」,對他來說有利無害。蔣貴妃若真是誠心誠意與他說的,那他還要記蔣貴妃一個人情。
蔣琬柔柔一笑,便給蕭言之說起前朝後宮裡她知道的那些事兒,蕭言之聽得認真,偶爾附和幾句,像是真的在聽蔣貴妃說笑一般。
兩人這一說就說到了正午,趙康來紫薇殿接人時,兩人還正為一句話樂不可支。
瞄見趙康,蔣琬斂了笑,也收住了話題,調侃蕭言之道:「這才一會兒不見,陛下就想念殿下了,殿下可快些跟趙康走吧,可別叫陛下等急了,該怪本宮扣著他的寶貝兒子不還了。」
&皇哪裡是想念我啊,他這是怕我惹是生非,特地叫趙康來看著我的。」蕭言之笑著起身,向蔣貴妃拱手一拜,「今日叨擾多時,蔣貴妃所言叫言之受益匪淺,多謝。」
蔣琬